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原因,脑袋刚一挨上枕头,我就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爸爸非常年轻,他冲我眨了眨眼睛,笑得特别开心。‘蛇形吊坠。’我问他,但是他在梦里只是笑着,什么也不回答。“芝芝。”我听见有人叫我,接着就感觉到身体在晃动。接着声音在我耳边再次响起:“芝芝。”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妈妈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我茫然地坐起身,抓了一下头发:“怎么了吗?”感觉头发里汗湿湿的。
“你做梦了,我在外面听见你喊‘蛇、蛇’的,以为你在屋里看见蛇了,吓了我一跳,叫你也不开门。我就推门进来,发现你皱着眉头在床上喃喃自语。知道你做噩梦了,就想叫你起来。妈妈递给我一条毛巾:“擦擦脑门上的汗。”
我接过毛巾,苍白无力地冲妈妈笑了一下:“我去冲个澡。别说,做了梦之后,流了这么多汗,我倒是饿了。”
“你梦见什么了?”妈妈担心地问我。
我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撒了个谎:“我不记得了。”我不想让妈妈太担心我。
在喷淋下,我渐渐清醒了过来,想着做过的梦,竟然觉得还不如睡着之前头脑清明。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我走出了浴室,先不要想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梦里再次见到了爸爸的缘故,我的心情比之前倒是缓和了好多,对于饭菜也有了食欲。我大口地吃着晚餐,看的妈妈直在旁边发愣:“慢点吃,别噎着。”妈妈在旁边嘱咐着,手上却还是又给我加了满满一碗饭。
饭后,我打着饱嗝在厨房刷碗,妈妈走到我身边问我:“芝芝,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我看你从昨天开始就心神不宁的?”妈妈试探着问我。
我不想让母亲和我陷入相同的烦恼,用力地摆了摆手,手上的洗涤剂泡沫也随着我的动作甩到了料理台上:“怎么这样说啊,就是最近打击有点大,休息不好而已。我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黑眼圈好重呢。”我撒着娇,转移话题。
但是这一回,母亲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我身上,她看着我的眼睛,我以为她要看穿我的谎言的时候,她的眼神缓和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如果有什么是你想不明白的,或者遇到了设么麻烦,你一定要和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冲干净了手中最后一个盘子,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按住了妈妈的肩膀:“妈,您就别瞎担心了。我啊,啥事儿都没有,真的。”我信誓旦旦地看着她,强压下自己内心的不安。我还是无法和盘托出事情的真相。妈妈和我一起把碗放进了碗橱,便离开了厨房,我看着妈妈的背影发起呆来。
好在现在爸爸帮米珍销赃的事情已经澄清,不过还有一些疑问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散不开。我走回自己的卧室,妈妈正在看新闻。我悄悄关上了卧室的门,坐在地毯上。
我依旧想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帮她?在我印象里,爸爸为人非常正派,还经常教育我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但是和米珍合作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一件能摆得上台面的事情,这违反了爸爸一贯的处事原则。
另外就是那条项链,为什么我有印象,妈妈却对它的存在毫无所知呢?不过虽然我对蛇形吊坠项链有非常强烈的熟悉感,但这股熟悉感却有一种年代久远的感觉。我记得米珍说过这条项链曾经属于一个大人物,那么是在见到那位大人物的时候看到的么?但是凭借记忆中的那句话,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短短的对话已经说明了这条项链是爸爸买来赠送给我的。我属蛇,小的时候总能收到爸爸买的和我生肖相同的小礼物,现在书柜里还有一尊只有拇指大小的迷你版的小蟒蛇玉石雕塑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既然那条项链既然是很久以前给我买的,为什么妈妈没有见过呢?父亲没有藏私房钱的习惯,所有的事情都喜欢与我和妈妈分享,按理来说,如果是我对这条项链有印象,那么妈妈也应该有印象才对,甚至应该能直接拿出来给我看的。但是妈妈的反应却并非如此,妈妈对它毫无印象。是妈妈忘记了么?可那是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忘记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吧?但如果妈妈记得,她为什么骗我说不记得呢?莫非这条项链本身就存在问题?
现在不是追问妈妈的好时候,米珍那边也不是探寻真相的好去处。反复思索后,我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寻真相。
毕竟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唯一的记忆还是短短的几句对话,真的依靠我自己的力量也确实艰难。我搜索了一下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的事物,十岁之后的记忆都非常清晰,而且项链这种金闪闪的东西,除非是很小的时候,否则绝对不会轻易忘记。所以心里掂量了一下,估么着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应该在小学三年级之前,甚至更早以前。缩小了记忆范围,下一步就是来找寻和项链有关的事情。
假设妈妈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条项链应该是我和爸爸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看到的。现在,并不是追寻爸爸瞒着妈妈的理由,而会找到我记忆中遗失的部分。我有一种预感,只要找到了缺失的部分,我就能找到能够解开一切谜团的真相。
但是从哪里开始找起呢?正在苦恼的时候,我抬头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相框。我顿时灵机一动,对了,相片,会不会有一些小的时候,我和爸爸单独拍的相片呢?我翻出书柜里的相册,但是在打开的一瞬间,我根本止不住眼泪,悲伤的情绪再次汹涌而来,我甚至不能忍受再多看一眼那个冲着镜头开怀大笑的男人。照片定格了他的青春,也永远定格了他再也回不去的时光,这个笑容已经永远消失。照片中的他非常年轻,头发浓密,神采飞扬,他骑在大象背上,冲着镜头挥着手,对着镜头哈哈大笑。
但是看着照片的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啪’地一声合上了相册,眼泪簇簇地往下留。
“那是你爸爸在泰国的时候拍的。”妈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回过头,已经顾不上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泪眼婆娑地回过头去:“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妈妈叹了口气,坐在了我旁边的地毯上:“在看你爸爸以前的照片啊。”她拿起了我手中的相册,“我记得还有好几本来着。他以前可去过不少地方。”
我又从书柜里拿了几本爸爸的单人相册,单独看他的照片都让我内心倍感煎熬,我不敢说如果看全家合照,看着我们以前的美好时光,以我现在的情绪,我会不会直接疯掉。妈妈打开了相册,一张张翻看着照片。妈妈惊叫了一声,指着其中一张说道:“啊,没想到他还留着这张照片。”
我顺着妈妈的目光看了过去,照片上的并不是爸爸,而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穿着蓝色的连衣裙,趴在绿油油地草地上,凝视着眼前的白色蒲公英。“是妈妈年轻的时候么?”我看着一边面带微笑的妈妈问道。
妈妈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刚刚恋爱的时候,你爸爸给我照的。”
“是个大美人呢。”我称赞到,我很少看见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相册里的她几乎都是我出生之后照的。所以这张照片对我来说也非常新奇。妈妈又往后翻着,和我讲着爸爸年轻的时候作为业务骨干,经常出差去外面和人洽谈业务。那时候照片里的爸爸是个意气风发的大小伙子,浓眉大眼,看起来非常精神。之后,便有了与妈妈的合照,照片上两个人即使只是站在一起,也能隐约的察觉出空气中的粉红气泡。后面的照片出现了我们第一个家,是一件非常小的平房,妈妈和爸爸坐房门前的矮台阶上找了这张照片,那个时候的妈妈已经怀孕了,微微隆起的肚子里面装着还是胎儿状态的我。那应该是我们的第一张‘全家福’。
往后面翻,照片中又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我疑惑地看向妈妈,妈妈笑着解释道:“这几个相册是你爸爸的单独相册,所以里面都是他,偶尔这几张合照,都是他觉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特地加进来的。我的相册也是一样的,只有最重要的时刻才会放合照。其他的都是单人照片。”
妈妈顿了顿说:“我和你爸爸曾经就约定好了,每个人都各自整理出自己的照片,好让给我们在去世之后给你留下更多的回忆。我的意思是,和你印象中不一样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