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罗真实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就好比说是现在,他深情的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沉浸于中浑然不觉,却不知身后的她也在复制着他的举动,同样深情。
她并不是一个会冲动的人,尤其作为一名医生,理性客观是她行事的基本准则,可当开始察觉自己对他情感转变的时候,她否决无视以致于逃避。
去掉所有不可能的可能,剩下的就算再不可能,那也会是事实的真相:没错,喜欢!她喜欢上了祁意,毫不严谨,更无理性。可那又怎样,我无法控制体内多巴胺的分泌、苯乙胺的上升、去甲肾上腺素的兴奋。所以,爱你,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
两人不知道就这样在这寒风中一前一后站了多久,直到她觉得快撑不住了,才慢慢朝男人走去,在他的身前停住,微微抬头仰视着他。
显然,祁意也没想到她会驻留这么长时间,在这有零下5摄氏的天气里。女孩的鼻头被冻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晶莹,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巴掌大的小脸神情执拗的看着他,祁意刚想说回去吧,女孩轻柔的嗓音便想起在耳畔。
“是我,不可以吗?”女孩冻僵的小手别扭的揪着他的衣角。林惜每次无助的时候总用喜欢拉他的袖口,所以那时候几乎他的每件衬衫袖口都是皱巴巴的,她说只有那样才感觉自己握着些什么,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祁意忙偏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疑惑的看着身前的小女人,什么可不可以,她在说什么,他怎么好像没听明白。
男人不发一言,只静静看着她,傅云罗显然有些急了,声音陡然上升了一个音调,“她已经有言詡了,所以,你喜欢的,不可以是我吗……”她执拗的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要从中找到答案一般。
祁意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看到和亲耳听到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连她都可以不假思索说出的事实,他好像再没有理由去自欺欺人了。
男人转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冷空气,随即换上一副痞痞的笑容,“当然可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会拒绝美女~”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一只手搂上傅云罗的肩膀,一双桃花眼不停的朝她眨巴着。
女孩呆楞的僵在原地,他就是这样,每次遇到应该要严肃的话题,他总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看不真切。
眼里纵使满布泪花,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告白时看到自己爱的人装傻更可悲的事?傅云罗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强忍着心酸说了声“好。”而后,闭上双眸踮起脚尖,将唇迎上,可还没碰到他,祁意像是有所察觉,在快亲上的时候偏过头去,吻堪堪落在了男人的唇角。
他的脸上一片冷然,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云罗的感情,所以只好装傻充愣,他一直都把她当做朋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好,我知道了。”傅云罗喃喃的说着,像是在回应他,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深深的看了眼一直保持偏头姿势的男人,随即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离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嘴角,咸咸的,涩涩的……
她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被宣告结束了。
九点多的时候,言詡才陪她去宿舍收拾好东西回到家里,她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箱子和一包换洗的衣物,就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开一样,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一直留在这,最好是一辈子。
女人在一旁专心的收拾着行李,言詡则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这个家里女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改天一定要去陪她买些生活用品回来才行。
“为什么会想画这么多彼岸花?”言詡拿起一张画作疑惑的看着她,其实上次在她卧室的时候,他就想这么问了。她好像很珍惜这些画,衣服情愿用背包装着,也不让这些画有一丝褶皱,行李箱里画纸整齐的摆放着,旁边隔间里放着一个白色曼陀罗华盆栽。
林惜没有说话,只安静的把盆栽放到窗台上,一会儿又折回来,慢慢的坐到他的身侧,眼角流露温和的笑意,“白色彼岸花有思念的含义,每当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用它来寄托思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言詡心里有股冲动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实际上他也真就这么做了。想是忽然想到什么,林惜轻轻扯了扯身上的男人,随即在一沓画作中拿出一幅,递到他面前“送你的。”
言詡挑了挑眉,随即将画纸摊开,忽而又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女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相遇以来,他从没刻意提起过,他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却不曾想她一直都知道,还用彩笔描绘了出来。
“那次在婚纱店我就猜到了,只是还不太确定。”林惜淡淡的开口,转过身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这幅画正是他们吵架那晚,她所画的,他们的初次见面,三年前,机场。
缘分有时候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三年前,他以陌生人的身份赠予她口哨项链,告知她这世态的炎凉,三年后,他们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
言詡从身后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女人放下手里的画纸,静静的任他拥着。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可以把她整个扣在胸膛里,不用害怕她跑掉。如果提前就知道后来我会这么爱你,那在相遇的那一瞬间,我一定会做的更好。
许久,空气里传来女人棉柔的嗓音,“我的右眼角曾有颗泪痣,老人家说那是苦命的标志,代表这一生会流很多的眼泪,后来,我就把它点掉了。”
男人伏在她的发颈间,静静的倾听着,林惜顿了顿,又继续道,“算命先生说过,我这一生注定情路不顺,孤寂无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听不见。言詡微微抬首,语气沉沉道,“那你相信吗?”
林惜愣了愣,轻轻的从他的怀里挣开,随后慢慢的转过身去,正对着他,笑靥如花,“我想相信你。”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印入言詡耳中,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见他呆楞着,林惜的身子缓缓朝他靠近,冰凉的唇瓣渐渐覆上他的,几乎在一瞬间,言詡立马反客为主,缠着她的香舌嬉戏,就像干涸的鱼群看到久违的大海,急不可耐。
他的小女人,真的好可爱,连告白都做的如此隐晦,可他又怎会不懂,怎能不懂?耳鬓厮磨间,男人脸上的笑意漫至眉眼,这是他用一生寻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