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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道

“什么人?”青袍儒生顿时大惊。

“给你三息时间,离开此地。”竹林间残影涌现,几个呼吸间,那身影便出现在沉烟身前,三尺长髯,一身青色道袍,颇有遗世仙人的风范,说话也是铿锵有力,言语中不容丝毫质疑,只是奇怪的是,这位道长却用半片银丝面具遮住了左眼,令人无法窥其全貌。

“你是醉尘子!”那儒生一见人影现身,竟仿佛认识一般,言语声中不自觉带了几分颤栗。

“我的大名岂是你能直呼的?”来人这一句话已经隐隐带上些许灵气,如虎啸狮吟,柳凡一个趔趄,差点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在下这就离去!”儒生心知自己不是来人对手,竟一咬牙,说出了屈服的话语。

“你既然认识我,那便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周沉烟,是我醉尘子救下来了,倘若想秋后算账,尽管来找我便是。”醉尘子衣袖一挥,云淡风轻,言语中竟听不出丝毫的喜悲,那股出尘之感,便让人不觉心生敬畏。

“这老伯好生熟悉,我是不是曾与他见过?不对啊,我自小待在周府,从未出过家门,为何与这老伯有似曾相识之感?”此刻的沉烟,一脸迷惘的看着身前老伯,竟一时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

“在下一定将话带到,多谢前辈不杀之恩,那我这就离去了。”青袍儒生满脸庆幸之色,祭起飞剑正要离去。

此时沉烟回过神来,大声叫道:“老伯,不能放他走,他杀了我周芒叔叔!”儒生一听此话,吓得面容失色,脚底仙法一催,那剑顿时快了三分,飞也似地逃窜出去。再看那青袍道长,仍立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动身去追的意思,只静静地看着那青袍儒生御剑飞行,越行越远,待那青袍儒生消失在视线中之后,醉尘子闭上眼睛,仿佛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才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沉烟。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沉烟虽觉得这道长身上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毕竟救了自己一命,见道长转过身,便慌忙拜谢。

“无须多谢,我与你颇有渊源,救你也是应当的。”醉尘子一反之前的模样,卸去一脸的云淡风轻,看向沉烟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又带着些许怅惘,接着又是一抹诧然。

沉烟并未在意到醉尘子的这番变化,他眼中余热未去,愤恨填胸,强忍住心中那股冲动,沉声问道:“前辈,那柳凡屠我满族,更是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周芒叔叔一剑穿心,你怎么如此轻易地就放他离去呢?”沉烟说道后面,竟由愤转悲,话语也有些结巴,似是无论何种说话态度,都难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沉烟啊,报仇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相反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他屠你满门,明日你杀他全家,那以后呢?如此以往,纠纷永无止息,你已经忘了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了!”醉尘子看着双眼通红的沉烟,长叹一声,委婉说道。

“男子汉不能报家仇,纵使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呢?”沉烟无法理解醉尘子的话语,情不自禁的反驳道,“人生天地间,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遭人屠戮却无能为力,我若不能报仇,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资格去做一番大事!”

流星,短暂而耀眼,因为它被无数的人寄予了心中期望,所以它耀眼。尽管夜幕再黑,也无法遮掩它的光芒。

“这世上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我希望你能活的像流星一样耀眼,却不能像流星一样短暂,报仇一事,可以暂且搁置,当务之急,你要先学得一身本事才好。”醉尘子意味深长地劝诫。

“哼!”此时沉烟心中满是深仇大恨,对醉尘子的话并不以为然,却又想不到如何应对,只好轻哼一声作罢。

醉尘子见沉烟如此不屑,眉头一皱刚想继续出言劝告,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话头一转,“你若真想报仇,我倒是可以帮上你一点忙。”

沉烟一听,连忙作揖道:“前辈若肯帮忙,晚辈感激不尽!”

醉尘子神秘一笑:“我有一片上古椿树的叶子,可以用做信物,让你去落霞山星云宗拜师学艺,从此踏入仙道!”

沉烟听了此语,眼中血红色渐渐褪去,暂且将周芒离世的痛楚埋在心底,问道:“前辈若亲自收我为徒岂不更好,我见那儒生好像十分惧怕前辈,可见前辈功力定然十分了得。”

“哈哈哈,”醉尘子仰天大笑,“我虽了得,却收不了你啊,此去落霞山,有另一番机缘在等着你,莫要迟疑啊。”说完,醉尘子从怀中掏出一片残叶,递到沉烟手里:“上古有大椿树,其寿万年,此叶百年不枯,自有天地护佑,已经有了些许灵气,你带着这灵叶,去找到落霞山,将此叶交到星云宗内长老手中,他们当中定有人能识得此物,接纳你入宗的,从此你便可踏上修仙大道,笑傲人间!”

“多谢前辈赠叶,那晚辈这就出发了。”沉烟道谢一声,双手接过残叶,刚想迈步,却又回头问道:“前辈,请问那落霞山在哪个方向?”

“就在南边,”醉尘子伸手指定方位,又说到,“你身上服饰甚是破烂,这样,我再送你一套衣服吧。”醉尘子说完,伸手向衣袖内掏去,竟如同变戏法一般取出一套素衣白裳,递给沉烟。

沉烟拜谢过后,刚一接过衣服,身上便如刚洗过澡一般清爽干净,再脱下旧服,换上新裳,一眼看去,竟是唇红齿白,虽然算不上多么英俊,倒也眉清目秀,素衣白裳,颇有几分出尘之感。

“不错,这下倒有当年的几分风范了。”醉尘子眼露欣喜,不过这话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心中默想。

沉烟换过服饰,对着醉尘子再作了作揖,这才转身向南,大踏步地离去。

“哈哈,沉烟老弟,你这一去幽冥杳无音信,没想到竟在千年后相遇,今日我引你入道,你也算承了我一个人情吧,不过,你可万万不能自甘堕落。”沉烟不知道,在他走后,醉尘子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说完之后,才化为一道清风,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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