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整个青河城内外,无数的乞丐东奔西走,四处抓拉医生大夫,许多大夫正在为病人诊病,忽然便冲来一群乞丐,轰走了病人,急急忙忙地拉着大夫就走。
不到半个时辰,城东五里庄园中已经被拉来了十几名大夫。这些大夫都被请进房间,为苏光济看病诊治。
十几名大夫轮番问诊,而后商量了片刻,彼此交流诊断结果,最终推举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为苏光济金针刺穴,其余的大夫则共同开了一张药方,这些大夫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草药来,交给帮中乞丐拿去煎熬。
那位为苏光济刺针的老大夫医术颇好,几针下去,苏光济就缓缓苏醒了过来。
只是此时的苏光济,面容枯黄,较之昏迷之前,似乎老了十岁一般,他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望着他,有些诧异道:“你们……这在干什么?”
苏林等人欢喜道:“醒了!义父(舵主)醒过来了!”
苏光济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此前的事情,叹道:“唉,老了,不中用了,竟然昏倒过去,让你们费心了。”顿了顿,然后又道:“你们都先出去,小林儿留下,我有话要说。”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
待得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苏光济让苏林将房门关上,自己坐卧起来,摆手示意苏林坐在近前,目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慈爱而又惋惜。良久,才说道:“小林儿,义父活不久了。”
这句话一说出,顿时吓了苏林一跳,连忙道:“义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光济摇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年轻时候,四处闯荡,时常与人争斗,留下了一些暗伤,这些暗伤若是我修为还在的时候,尚能压制得住,如今修为尽失,已经压制不住它了。”
苏林自责道:“义父,我……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
苏光济微微一笑,说道:“傻孩子,你莫要自责,此事怪不得你,乃是义父自己一时冲动,才会落得如此这般。义父一把年纪了,生死早已看得透彻,现在死和晚些时候死,也没什么分别,义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关于你丹田恢复的事情了。你要记住,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有多么艰难,你都不要自暴自弃,一定要坚持寻找恢复丹田的方法,只要你一直坚持下去,义父相信,你终究会找到办法的。须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苏林咬牙含泪,使劲地点着头。
苏光济伸出粗糙的手掌,为苏林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恢复丹田,答应义父,一定要让丐帮兴盛起来,义父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我们丐帮恢复昔日天下第一帮的名号。”
苏林继续点头,喉头一阵堵塞,心中一团乱麻,只是望着苏光济,满心的不舍。
苏光济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脸上露出神往之色,轻轻道:“三十万年前,我丐帮曾出过一位姓乔的帮主,一身修为惊天地动,降龙功更是独步天下,那是真的能降伏真龙的功法,天地间极少有人能敌得过他老人家一招半式;再有十万年前,我丐帮还有过一位姓洪的帮主,亦是名震四方。只可惜,我们后辈子弟不肖,此后再也没有一位能够弘扬我丐帮威名的人了。”
苏林有些疑惑道:“我们丐帮的降龙功真的这般厉害,能够让人独步天下?”
苏光济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如今我们丐帮的降龙功已是残缺不全,仅能让人修炼到炼气境界而已,再往上的功法都已全部遗失了。”
此时门外传来苏承安的声音:“义父,药已经熬好了,孩儿这就端进来?”
苏光济对苏林道:“小林儿,去把门打开,让你二十七哥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他说,等他进来,你便出去,同时把门给关好。”所谓的二十七哥,便是指苏承安,苏承安是苏光济所收养的第二十七个孤儿。
“是。”苏林应了一声,便去开门。门打开之后,苏林与苏承安对视一眼,两相冷漠,一进一出,交错间的两道身影,隐隐然带着几分敌意。
苏林出来以后,也没心思与众人说话,独自一人走到后院日常练功的地方,看到义父常坐的那块石头,睹物思人,想到义父之前所说的话,一阵愁绪弥漫心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林听到有人叫他:“小林儿,小林儿……”循声而望,原来是十二哥。
十二哥声音低沉道:“小林儿,义父他……去了!”
苏林身体一震,朝着苏光济所在的房间飞奔而去……
…………
时光如梭,岁月似水。
转眼间,已是过去了十年光阴。
依然还是青河城外向东五处的那座庄园,还是当年练功的那个地方,曾经的幼童,已经长大成了少年。只见他相貌清秀,目光坚毅,衣衫破旧而又整洁,正在一丝不苟地练着拳法,这套拳法正是丐帮的基础功法——降龙功。
这套功法的每一招每一式,苏林早已经烂熟于心,之所以还在打这套拳法,是因为他发现,练习此功法可以增加自己的内力,而且随着他对拳法的理解越来越深,产生内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虽然每产生一丝内力,都会被丹田中的黑色漩海吸收殆尽,但苏林坚信,那黑色漩海会因吸收过多内力而产生变化。至于会是好的变化,还是更遭糕的坏的变化,苏林无法得知。
不过,反正已经十年不能动用内力了,就算是再有坏的变化,大不了也就是丹田再破碎一次罢了,苏林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根据这十年来的观察和猜测,这黑色漩海似乎是在改造自己的丹田,只是一直缺少能量,从而导致自己的丹田无法恢复正常,只要有足够多的能量,必然能够使自己的丹田恢复过来。
苏林正在练功,忽然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人,两人身上的衣服花里胡哨,其中一人一来便怪笑道:“哟,这废物又在练功呢!”
另一人道:“他再练也是个废物!都练了十年了,还不是连我们的一只手都打不过?”
苏林收功停下,皱眉看向二人,说道:“陈三,刘五,你们又来做什么?”
陈三昂头道:“做什么?我说废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咱们哥俩没事会来你这儿吗?来找你,自然是手头紧了,来收点例钱花花。”
苏林道:“你们前天不是刚收过么?”
刘五说道:“前天收的是给舵主七夫人买胭脂水粉的钱,那个不算,今天的才是例钱!”
苏林道:“今天没有,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没有?”陈三啧啧两声,绕着苏林打量了一圈,说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你一个废物,占着这么大一片庄园,又是种菜又是种粮的,不用出去乞讨,只需卖些蔬菜粮食,便有余钱可花,怎么可能没有呢?”
刘五道:“他肯定是藏起来了!”
陈三道:“爷劝你还是乖乖地把银子交出来,否则的话……”他亮了亮拳头,“爷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苏林并没有被陈三的威胁吓到,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这庄园是你们自己不要的,你们不是当年早就跟着苏承安一起搬进城里享福去了吗?怎么,难道也打算学我一般浇菜种地过活?你们舍得放弃你们乞讨的营生吗?”
“啊呸!”刘五呸了一声,傲然道:“谁稀罕来种你这几块破地!爷们儿在城里有吃有喝,有玩有乐,吃的是倚仙楼的菜,玩的是粉红院的姑娘,多么逍遥自在,这样的生活,是你这废物做梦都想不到的!”
苏林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陈三小声问刘五:“你什么时候又吃到倚仙楼里的菜,玩粉红院的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五回道:“两个月前,舵主娶七夫时,给大伙儿发了喜钱,菜是从倚仙楼买来的,你不是也吃了吗?那晚咱们大伙把喜钱凑在一块儿,一起去的粉红院,你忘了吗?”
陈三瞪眼道:“那都啥时候的事儿了!”遂不再说谈此事,而是对苏林道:“快点把钱拿出来,别浪费爷的时间!”
苏林道:“我说了,你们过几天再来。”
陈三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挽着袖子道:“嘿!你个不知趣的废物,爷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不听是吧?好,爷就让你尝尝这拳头打在身上的滋味!”扬起拳头,就冲苏林的胸前捣来。
苏林身形一侧,闪避开来,同时伸出掌刀,对着陈三的腋下反切了一记。
陈三“嗷”地一声叫,打出的手臂反射性收回,紧紧地夹着膀子,脸上一片苦痛之色。
刘五在旁大笑:“三哥,你也太没用了吧,连一个废物都对付不了,居然着了他的道儿!”
陈三骂道:“你个刘老五,笑个蛋呀笑,还不快帮着一起收拾他!”说着,合身斜着向苏林撞来。
苏林疾退两步,又向旁边闪避,脚步尚未站定,而刘五却上前一步,一拳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危急之下,苏林身形后仰,一个铁板桥让过此拳,以左手撑地,身形一侧,斜踢了刘五屁股两下,把刘五踢得一个踉跄。
陈三见了,也嘲笑道:“刘老五,你不还是一样,吃了这废物的亏?”
刘五被说得面皮有些挂不住,也不搭理陈三,转过身来,大吼一声,再次向苏林出拳。
陈三使出腿法,一个横扫紧随而至。
苏林无法动用内力,此前虽然借着灵活的身手稍占上风,但却无法真正伤及此二人。而陈三刘五都有淬体二重的修为,认真起来,稳扎稳打,苏林就占不到便宜了。
不多时,苏林就被逼到角落里,避无可避,拳脚如雨点般砸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