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走出丐帮府院的时候,正撞见了失魂落魄的铁柱。
这位曾经的三长老,目光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不断从府院中搬走东西的帮众,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们不许搬走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帮里面的财物,你们不能这样……”
苏林摇了摇头,从铁柱身边走过。
铁柱的目光在看到苏林的时候,突然不再呆滞,迸发出仇恨且决绝的神色,大叫道:“呔,你害死俺们帮主,俺跟你拚了!”向苏林扑来。
苏林轻轻一闪身,避了过去。
铁柱扑空,当即跌倒在地。
一些走过的丐帮弟子见了,顿时奚笑起来:“哈哈,你看那个傻子,舵主都死了,丐帮早就散了,他居然还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一阵哄笑声,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苏林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当中,有一些人苏林还认识,乃是十年前的老人。
只不过,十年前的丐帮弟子,在如今的丐帮中已经很少见了,能够留下来的,都是顺着史承安的心意,懂得溜须拍马的人。
而那些性格耿直,“不识时务”的人,早就已经被史承安清理出丐帮,甚至杀死了。
因此,苏林看向这些人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好感,目光只是冰冷而平静。
这些人见到苏林的目光,心中害怕,纷纷收起了嘲笑,灰溜溜地走了。
铁柱因见到帮中弟子纷纷叛离,心若死灰,没有了半分斗志,虽然苏林并没有再打伤他,可是他却在地上爬了半晌,也没能爬起来。
苏林走到铁柱身旁,问道:“你是把丐帮当作自己的家吗?”
铁柱看到苏林的一双脚到了自己面前,抬头看向苏林,红着眼睛,嗡声嗡气道:“是又怎么样?我把丐帮当成我的家,可是你却把我的家给毁了!”
苏林淡淡道:“我也曾经把丐帮当作是自己的家,而我的家,被苏承安毁了。”
铁柱一愣,看着苏林,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林说道:“苏承安手底下招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现在应该也都看出来了吧?这些人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市井无赖,甚至有些是亡命之徒,他们行事完全不讲良心和道义,只为自己私利,这样的人组成丐帮,你觉得他们会做出什么好事情来吗?”
铁柱辩道:“有舵主管着他们,他们都不敢胡来的!现在舵主被你杀了,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模样,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苏林笑道:“是吗?你的心里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你到现在,还认为苏承安是一个大好人?”
铁柱有些语塞,但随即便梗着脖子道:“舵主救过俺娘,在俺眼里,他就是个大好人!”
苏林道:“你屡次与我作对,我始终没有取你性命,你可知道为何?便是因为你对你娘孝顺,否则的话,两天前你便已经死了。”
铁柱嘟囔道:“俺才不要你饶俺性命。”
苏林没有理会铁柱的嘟囔,而是说道:“你想要重新回到丐帮吗?一个新的丐帮,一个没有这些渣滓为害的丐帮。等我解决了关于史家的事情,我打算交给你来管理,让你来当青河城的分舵舵主,你愿意吗?”
铁柱张大了嘴,满脸诧异之色,道:“啊?你……你说啥?”
苏林并没有再重复之前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飘然离开。
铁柱看着苏林的背影消失,挠了挠头。
苏林知道,他杀了史家二管家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史家,过不了多久,史家就会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从史禄的记忆中,苏林得知,史家家风十分强硬和霸道,假如与外人起了冲突,无论是否是史家之人的错,都会让对方赔礼道歉,而赔礼的条件也是极尽苛刻之能,往往将对方逼入绝路,让对方家破人亡才肯罢休。
史家的家族族之地,并不是青河城中,而是在城外西郊一座山上,城中只有四公子史彪和二管家史禄两人常住,其余史家之人,都是城外居住。
另外宋、李两个家族,情形也差不多,都是只留族中一两名弟子,在城中打理照看一些产业,家族中大部分人都是住在城外的。
在苏林即将离开青河城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前面那叫花子,你给本少爷站住!”
苏林住身,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衣着华彩,眉毛浓长,脸生横肉,身后跟着一众家丁,大步走来。
这少年走到苏林面前,扯开扇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苏林,说道:“你就是苏林?”
少年旁边有一家丁,悄悄对这少年道:“四少爷,错不了,就是他!”
苏林点头道:“没错,我就是。你是谁?”
少年眼珠一瞪,愣了一下,然后才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在这青河城中,居然还有人不认得本少爷的!”吩咐身边的家丁道:“告诉这叫花子,本少爷是谁?”
那家丁上前一步,傲然道:“臭要饭的,你可听好了!这位乃是青河城第一世家的第四公子,史彪,史四少爷是也!”
苏林其实在见到史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了,毕竟他有史禄的记忆,在史禄的记忆中,自然是有关于史彪的样子的。之所以还要如此问,乃是因为他居然看不透史彪的修为。
苏林自然不会简单地认为,史彪只是一个普通人,相反,此时他的心中还升起了警惕之意。
在史禄的记忆中,认为史彪志大才疏,心思鲁莽,不懂经营产业,每日只会花天酒地,游手好闲。
可是在苏林的感觉中,这史禄举止虽然也显得轻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可是苏林却隐隐从史彪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威胁之感。
看不透此人修为,又能感受到威胁,仅仅凭这两点,就由不得苏林不谨慎了。
在面对史禄的时候,史禄的淬体九重境界,都没能让苏林生出威胁感,而在吸取了史禄的修为之后,苏林的实力自然更加浑厚,却在史彪的身上有这种感觉。
那么,之所以会令苏林产生这样的感觉,便只有一种解释能够说得通:史彪的实力要比史禄高,只是史禄与史彪的实力相差太远,没能感受到史彪的修为,所以才会如此鄙夷史彪。
想通了这一点,苏林便明白:史彪只是一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空心少爷,实则却是暗中隐藏实力。
能有如此心机,此人显然不是一个简单之辈。
苏林将目光投注在史彪身上,只见史彪使劲摇着折扇,一脸的洋洋自得的模样,那表情仿佛是在告诉苏林:“知道本少爷是谁了吧,还不快纳头叩拜?”
苏林轻轻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史家四少爷当面,小子失敬。”
史彪抖着一条腿,歪着头道:“听说,是你杀死了史承安?”
苏林却反问道:“此事有谁亲眼所见?”
史彪一愣,嘬了嘬牙花子,骂道:“嘿,他娘的,你个臭要饭的还敢跟本少爷顶嘴?”对身边的家丁道:“去,给本少爷打他十个嘴巴子!”
那家丁傲然向苏林走来,伸手就要往苏林的脸上打来。
这家丁淬体四重境界,以苏林如今的实力,又岂会被其打到脸庞,在此人刚刚伸手的时候,苏林就已经将手打在了这家丁的脸上。
“啪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清脆声响起,一转眼响声便停了下来。
只不过,挨打的不是苏林,而是那名家丁。
那家丁挨完了打,才回过神来,一张脸肿得猪头也似,拿手轻轻一摸脸庞,痛得大叫,惊怒地看着苏林,道:“你……你敢打俄……”
苏林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家丁一眼。
那家丁与苏林平静的目光对视,心中莫名一个惊颤,什么也不敢再说,连忙跑回了史彪身边。
史彪大怒,一脚踢在那家丁的小腹,气骂道:“你个没用的废物,本少爷让你去打人,你倒是好,反是挨了别人的打跑回来了,本少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家丁被踢倒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史彪拿着折扇,使劲在扇着,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臭要饭的,本少爷再问你,我家的二管家史禄,是不是你杀的?”
苏林却摇头道:“我并没有杀史禄。”
史彪跳脚道:“你居然还敢狡辩?来人,把史禄带上来!”
顿时有两名家丁,从后方搀着史禄,走了过来。
史彪拿起折扇,指着史禄道:“你敢说,史禄成这模样,跟你没有关系?”
苏林看了一眼史禄,只见史禄脸上挂着傻笑,嘴角流涎,一直流到胸前,胸襟都湿了大片,又因沾了灰尘,上好的衣料弄得污不堪。苏林道:“他并没有死。”
史彪听得一愣,叫道:“气死本少爷了,你这臭要饭的,简直是要气死本少爷了!”说着话,将手中折扇猛地往史禄眉心一点。
史禄睁大了眼睛,两眼渐渐无神,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史彪回头对苏林道:“好了,他现下总是死了吧?你说,你杀死史承安夫妇,又杀死我史的二管家,你打算如何跟我史家了结这桩事情?”
苏林缓缓反问:“你想要如何了结?”
史彪用折扇敲了敲头,沉吟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没得说的事情。更何况,你杀的还是我们史家的人,此事更是不能轻易揭过!这样吧,你先割了自己的鼻子耳朵舌头,再挖了自己的眼睛,最后再打断自己的四肢,这样本少爷也许会考虑让你多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