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札尔没有回答老板的问题,笑着摇摇头,坐下用饭,艾丽娅和可丽儿也没有多话。旅店老板琢磨着对方的太对,渐渐从欣喜中冷静下来,不再啰嗦,按照西札尔的要求,让大堂里的人散去,自己告退离开。
饭桌上,可丽儿批评西札尔胡乱挥霍,一点都不了解金币的价值。
西札尔轻描淡写的说:“有钱好办事嘛,不过我的确不知道住这样的店要花多少钱······”
可丽儿伸手问西札尔要钱袋,打算亲自保管,西札尔拒绝:“你不懂。”
“你懂!是不是要瞒着我俩偷偷做什么坏事?”可丽儿随口一问,恰好问到了重点。
西札尔想了想,低声说:“是的,我要引诱黑格尔找上来,然后杀掉他,省的总是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可丽儿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德森克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但是他认为我们三人不足以对付黑格尔,所以在我提出分兵时他坚决反对,德森克先生还没有完全了解我们的实力,尤其是艾丽娅姐姐。”
艾丽娅接话:“那你计划怎么做?”
“就像现在这样做。我们去噶尔湖,一路上尽可能的招摇,让人注意到我们,这些消息总会传到黑格尔的耳朵里,他只要不是笨蛋,必定能想到是我们。到了噶尔湖,我们就在那里游玩些日子,我估计,黑格尔就在那几天便会找来。”
“为什么还要把马车弄的破旧,不让人看出我们的身份,有皇室的标示不是更引人注目吗?”可丽儿问。
“为了让分兵偷溜的计划看上去更完美,否则很难骗过雷诺陛下。”
“你刚刚跟旅店老板说,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黑格尔的妹妹,有什么意义?”可丽儿问。
“只是想看看老板的反应,确保今天这饭能吃的安稳,觉能睡的踏实而已。”
“你真狡猾······”
一夜无事,第二天继续上路。
西札尔原本是打算偷偷引诱黑格尔上钩,然后制造一个机会让自己死在黑格尔手里,之后再由乌鸦小黑将自己复活。但是如何不着痕迹的暴露让他犯难,一路行来,可丽儿艾丽娅都与他形影不离,虽说两人心思比较单纯,但自己行为中非常明显的异常与不合理还是会令人生疑。
索性,西札尔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计划:引诱黑格尔追来,然后杀死他。引黑格尔追来是真,杀死他是假,被他杀死才是西札尔要做的。
“小黑,你可是关键,我的死活都看你了。”西札尔抱着乌鸦,边赶车边想。
“呱呱!”睡梦中的小黑像是感受到了西札尔的想法,抬头叫了一声,又一头扎进翅膀里继续睡。
“怎样才能让黑格尔和她们俩都认为我是真的被杀死了呢?她们俩都知道小黑能救人,得好好想想······”
回头看看车里的艾丽娅,她正倚着车厢睡觉,似乎离开文莱城堡后,她多数的时候都在睡觉,“这件事之后,应该就再也不会见到艾丽娅姐姐了,我这个冒牌西札尔表妹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再看可丽儿,正全神贯注的将寒气附着于短剑上,修炼武技,“干脆也不要告诉可丽儿了,她心直口快,说不准哪天就把我捅出去了······”
回过头,又在意识中与灵蛇交流,“小蛇,你可一定记住,黑格尔杀我的时候,不要阻拦,必须克制住自己。”
灵蛇:“知道,这是你第十五次叮嘱我。”
“你还犯情绪了······”
“没有,我只是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
之后的几天,就如西札尔所说,无论到哪里都尽可能的高调招摇:在市场上买了大堆杂货,然后嫌货物不好全部扔掉;在旅店里找茬与人吵架,把菲尔顿的名头拉出来压人;在某座小城的城门处辱骂进城的乡下人,然后扔下一把金币扬长而去······
“我觉得我把一辈子的坏事都做尽了,真丢人······父亲要是知道我在外面这么胡作非为,非打死我不可。”可丽儿从来不知道西札尔胡闹的本事如此令人难以招架。
“我觉得没什么啊,你们人类的规矩就是多,时不时的就自责啊害羞啊天理难容啊······不像我们人鱼,没有规矩,除了繁衍之外,就是吃与被吃。”艾丽娅对西札尔这一系列的节目非常欣赏,看起热闹来津津有味。
这天,三人终于到达了噶尔湖,噶尔湖是一处非常宽广的内陆淡水湖,东边和北边有从多多尼撒山脉发源的河流注入,西南方则有几条小支流通向大海,随着雨季旱季的交替,这些小支流时而干枯时而涨满。
湖的北方是地方军驻地,其余地段则成了观光旅游的好去处,西札尔三人此刻正乘坐小船,荡漾在湖面上。
“表姐,冷静!这里人多,等我们把船划远些。”西札尔劝说着急切想要跳水的艾丽娅,手上拼命的划着浆。
然而西札尔不会划船,可丽儿也不会,二人奋力摆动船桨,小船也只是优哉游哉的缓缓前行,不时还绕个弯向回走。
“不等了,你们两个站起来挡着我!”西札尔和可丽儿只好起身,并排在船上,艾丽娅偷偷滑进水中,反手把衣服仍上船来,不见了踪影。
“你会游泳吗?”可丽儿问。
“不会,你呢?”
“也不会······”
湖中波光粼粼,绿染蓝晕,景色很不错,微风徐徐,清爽畅快的很,湖面上许多乘着小船游玩的人,南方的12月,不冷不热,温度适中,是最适合游玩的日子。
没有继续划船,收起船桨,二人一个躺在船头一个靠在船尾,任凭小船随着清风细浪游荡,说不出的平静安逸。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可丽儿换个姿势,双手枕在脑后,一缕白发垂在船舷外。
“是挺好,但是麻烦事太多,远有特尔普斯,近有黑格尔,维尔纽诺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大王子怎么会突然去世,六王究竟暗地里谋划什么······想的越多越麻烦,越累。”西札尔不止一次的怀念单纯天真的自己,现在聪明了不少,知道了很多,却很难有轻松愉快的时候,果然是越单纯越幸福吗?
“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多烦恼,看来变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可丽儿想着以前那个直愣愣的西札尔,说话呛人,没心没肺,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也很快忘掉,经常惹自己不高兴。
“唉——”
正在二人追忆过往的时候,岸边发生了骚乱,一群人强抢了岸边停泊的十来条小船,向着西札尔划来。
“黑格尔么?”可丽儿立刻起身准备战斗。
西札尔摇摇头,“应该不是,瞧他们穿的衣服,说话走路的神态,不像军人也不像冒险者,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应该是一群普通人。”
那群人划船的本事不错,很快就来到近前,把二人所在的小船围住,一个领头人向二人骂道:“怎么就你们两个野丫头?还一个女人去哪了?妈的,我家老爷那天可被你们吓的够呛,什么北王菲尔顿的女儿,我呸!北王菲尔顿是什么人?他老人家远在特尔普斯,他女儿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赶紧随我们去给我家老爷赔罪,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二人哑然,玩笑闹大了,人家找上门了。既然如此,那么······
西札尔把脸一沉,“赔罪?哼!趁着我们没生气,赶紧滚。菲尔顿的女儿,狠辣无比,杀人不眨眼,别说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就是什么六王的儿子,什么噶尔湖军区的将军黑格尔来了,也毫不手软,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可丽儿配合的抽出短剑,面如冰霜,冷冷的看着众人。
众人被西札尔和可丽儿唬的直发毛,领头人还想再说些场面话,可丽儿身形一闪,来到他的船上,短剑抵着他的喉咙,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滚!”可丽儿吐出这个字,跳回自己船上,领头人身子一软,栽进湖中,还好他身边的人熟识水性,连忙将他救起,一伙人慌忙退去。
“真是没想到,黑格尔还没来,那些被我们得罪的人先来了。”西札尔又躺在船上。
可丽儿坐在他身侧,笑盈盈的盯着他:“刚刚你说菲尔顿的女儿什么来着?”
“没什么啊······”西札尔心说:“玩笑又闹大了不是,唉······”
可丽儿低下头,正对着西札尔的脸,“没什么吗?那么······哎哟!”
正说话时,小船突然猛的向前移动,可丽儿坐势不稳,向前趴下。眼看着西札尔那双眼睛越来越近,可丽儿猛得一挺腰,嘴角从西札尔额头擦过,胸口砸在西札尔脸上。
惊慌间,瞥见有一双手握住眼前的船舷上,“什么?”稍一愣神,身子被西札尔推开,低头一看,西札尔的鼻孔中流出鲜血。
“你干嘛啊?想砸死我啊?胸口硬的像石头,一定是练武技练的!”西札尔鼻子又酸又疼,眼中流泪,鼻中冒血,有不少鲜血倒流到嘴里,急忙坐起吐出来。
可丽儿听到西札尔此话,再联想到先前对自己的形容,气上加气,咬牙切齿的说:“西札尔!你······”恰看到西札尔坐起身吐出一滩血,声音立刻变成关切,“你没事吧?西札尔···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怎么会吐血啊······”
西札尔将口中的血吐出,又趴在船侧,捧起湖水漱口洗脸,过了好一会儿,不再流血了,才无力的躺回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