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平霄流云
山壁上，江凝小心翼翼的攀登着，手中长剑削泥如铁，再加上他经过亭碑时骤然增强的气血活力，肉体韧度，若说现在，江凝又爬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觉得很累。
天上的景色再次变换，日星隐耀，流云遮天。抬头望去，无数无数云雾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太阳的光芒泛着苍白，往日迸发的耀眼光辉此刻仿佛也难以穿越这这片天际，成千上万流云组成的帝国，磅礴宏伟，牢牢占据这一片天域。
江凝明白，再次看到这景色，证明他快到方才坠落的地方了。
“呼，呼……”江凝身形一顿，攀在山壁上，停下微微喘了几口气。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山巅之上，那莫名的召唤越来越强烈，但他感受到，那声音变得很不稳，甚至有些慌乱。
同样，此时的他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可并非是因为虚弱或劳累，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不知道，若是往左边看去，在几乎和他身体平行的一处地方，曾有一棵古树，古树的根基下面，山壁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字。
他更不知道，一股亘古强大的力场，笼罩在上方的天域中，多少年来都未散去。
江凝深吸了口气，右手握紧长剑，一把刺到头顶上方的山壁上。
剑光一闪，竟突然变得微弱了许多，江凝心中一惊，右手发抖并隐隐作痛，一股暴戾的反噬感涌入手中，锥心刺骨，一寸一寸在手臂中肆虐。
更让江凝后怕的是，刚刚那一剑，险些没有刺入山壁中。仿佛突然间，山壁又重现变得顽硬扉坚，难觅梧桐断角。
江凝眉头一紧，目光警惕而敏感，心中也十分疑惑。但来不及多想，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如磅礴大浪汹涌袭来，硬生生要将江凝逼下悬崖，一阵阵如被碾压般的感觉在他浑身各处传开。尤其是右手，似有千斤巨石压着。
江凝身形一滞，如临大敌。右手开始不住的颤抖，一寸寸经脉血管都呈现出诡异的红色，气血翻涌，整个手臂的血流都好似凝滞了，重力之下，江凝渐渐要支撑不住了。
他清晰的感觉到，胸腔被这股巨大的压力挤压的变形，心脏发出‘砰，砰’的剧烈锤击声，呼吸越发困难，江凝面色涨红，双目充血，一丝丝痛觉如抽筋炼髓，针刺般不停穿透着他的身体。
直到某一刻，江凝实在已经力尽，乏力感如潮水般上涌，所有痛觉汇聚在一起，疯狂折磨着江凝的身心，终于，江凝的一块肋骨由于承受不住压力而断碎。
“啊！”
江凝仰天长啸，声音中满是痛苦和不甘！
回声在卓天陵的山巅之间传荡，在云海之中变得遥远，最后湮灭在一片天云过隙间。
他脸上浓浓的涨红也似随着啸声飘渺消散，只剩下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这面色，无异于将死之人。
此时，除了抓着剑柄的右手，江凝身体悬在空中，眼见就要掉下去。
他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即将枯竭，右手正在慢慢滑落。
突然间，江凝的双瞳中爆出一缕刺眼的光芒，不屈的光芒。
最后一缕力量耗尽，江凝周身却猛然爆出一股暴戾的力场，和统治天域的流云力场抗衡着。
两个力场相交的地方，摩擦爆出一片片混沌的真元地带，两者互相碾压，声音低沉暴戾，似两头远古凶兽，搏命般纠缠在一起。
江凝紧咬牙关，一个瞬间，他似乎听到心底发出一阵阵疯狂刺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想要冲破束缚，从江凝体内爆出。
可无论那股力量如何狂暴，却始终难以破体而出，江凝体内猛然涌出的强大力场，令他整个人气势骤然一变，他感觉此时身体无比通畅，一股股天地灵气如浪潮般汹涌地朝他周身汇聚，最后通过每一寸筋骨，每一条经脉，涌入他的体内。
这力量，无穷无尽，宛若大海般磅礴，吞吐之间，江凝眼中的光芒愈发刺眼，愈发明亮。仿佛透着不惧天地的长天浩气。
来吧，这卓天陵，我是迟早要越过的。江凝在心中说道，嘴角傲然一笑。
“噌！”长剑被江凝一把从山壁内抽出，伴着一声清脆的剑吟，天光一暗，江凝感觉手中长剑如云，轻盈灵动，与他融为一体。
“起！”江凝高喊一声，将吸纳的天地灵气集中于右手，剑气凌厉，直冲云霄。紧接着，他腾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写意的流线，如孤雁野鹤，身形飘逸。
而后，剑芒大盛，一道剑光闪过，长剑直直插在离上次三丈高的山壁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却可看出江凝此刻和刚刚被平霄天力场压迫时，已截然不动。
非但动作轻盈娴熟，长剑直穿山壁，也似乎毫不费力。望着更上方的天宇，江凝却微微皱眉，时而拂过脸庞的流云，更隐隐勾勒出他现在的心境。
为什么？我之前从未尝试过腾身抽剑，更甚至没想过，刚刚只是下意识想要尝试，却没想到竟如此行云流水，如此熟悉。
江凝心中疑惑更甚，脑海中在努力回忆着，但仿佛那些事情都太久远了，久远到在脑海中形成一座断裂的山峰，将现在和过去一刀劈开。
那段记忆，是一片沉重死寂的黑暗，
可，就好像，就好像我曾经千万次这样做过，已经形成了习惯，形成了一种永久难忘的本能。就连那些记忆，都似乎难以敌过这种本能。
所以，在我忘光了一些事之后，这些本能，还未消失。所以，在刚刚，我才能再次腾身抽剑，才能那么的行云流水。
正在江凝思索不定之时，一片朦胧的流云划过天宇，流星般朝他所在的方向飞速冲来。从遥远的另一端看去，犹如一块巨石，正要撞向一只渺小到难以留意的蝼蚁。
因为流云移动的速度太快，周围空气被凌厉的飓风切成破碎的空间，传出尖锐刺耳的撕裂声，化为一片茫茫的白色荒芜地带，其中流溢出浓浓的死亡气息，整个人在虚空荒诞的空间内，那种源自生命最深处对断绝生机，虚无的恐惧感，即使隔着很远，江凝依然深深的感觉到了。
就仿佛世间还是开天之前的样子，没有生命，没有声音，没有颜色，甚至没有一丝存活的气息。
昏暗，死寂，荒芜，绝望，充斥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江凝惊呼一声，努力将这些念头驱逐摒弃，眼瞳中的恐惧一点点如潮水般退去。
那片云，转瞬已到眼前，带着一股飘泊洒脱的气息，和一片笼罩江凝眼前一切景色的暗影，缓缓的降临。
望着这片云，江凝心中生出一种好像仙命化羽的感觉，身处在一个令人痴迷的仙境中，步行天地庭院之间，江凝陶醉于这番仙境景色，竟突然有些昏昏欲睡。
“不！”
正当他要闭眼之时，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江凝猛然间睁开眼，一念闪过，双眼骤然绽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流云撕裂空间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一片巨大的暗影遮住了灼热的太阳，眼前的景色，将那么仙境幻象从江凝脑海中驱散，他怔了怔，又回过神来。
空间撕裂，流云肆虐，如要吞噬天地般向江凝冲来！
……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