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我的面前都是一片黑暗。
在触摸到一个滚烫的火把,被余烬灼了一排水泡后,我才意识到这次不是纯黑色无光的梦境,而是我看不见了。
“啧,蠢女人。”
我动动耳朵,听出附近某人不屑的笑声,很是惊讶:“瞳海?”
“不是我还能是谁?蠢女人,难道你瞎了吗,连我都认不出来?”瞳海依旧不紧不慢的嘲讽着我。
我轻轻勾唇:“第一,我不是蠢女人我叫岳颖。第二,你连叫我的名字都不会说明你比我还蠢。第三,可能借你吉言,我真的瞎了。”
“如果你是故意讽刺我,类似说什么你真是瞎了才会看上我这种人之类的,就麻烦你直说,别在这里费口舌。”
“并没有,我真的……唔?你做什么?”我抱着胸向后躲,紧贴着粗糙的墙面:“乘人之危!你还是不是人!”
“看来是真的瞎了。”我听着他有些猥琐的假笑,紧接着是拉开拉链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我护住胸口,张着毫无聚焦的眼睛防备着:“瞳海,别闹。”
“想什么呢?”瞳海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鄙视的轻蔑:“接着。”
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砸中了头,我摸了摸,是一件半干的外套。
“穿上。”瞳海说:“咱们的探险不能因为你失明了停止,我们现在得去找到林瑁,被瀑布冲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15分钟,我们必须前进。”
我摇摇头,指指自己:“我会拖累你的,你去找她吧。”
开玩笑,我宁可被野兽吃掉也不要和你们俩一起走。就算对手是野兽我还有逃生的百分比,面对你们俩,我却只能在全尸分尸与碎尸之间做选择。
没想到瞳海他直接就把我拖起来,用一根绳子绑住我的腰:“我现在不能背你,要节省体力。现在我们要开始一个信任游戏,我会用语言指挥你怎么前进。岳颖,你能信任我吗?”
我很干脆的摇摇头。
“听话,这样才能让我们一起活下去。”瞳海推推我:“往前走。”
“你先走。”我说。
“好。”瞳海走在前面,我分辨着瀑布声下他更加细微的脚步声。很好,这里是草地,脚步声很容易听清。
我摸索着绷直的绳子,确认瞳海是否转了方向。
“瞳海,能帮我找根棍子吗?”我小心翼翼的出声。
“但愿你找棍子的原因不是想用它敲爆我的脑袋。”瞳海把一根棍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棍子,敲敲地面,不客气的回敬:“真是抱歉,我还正有这样的打算。”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瞳海大力的扯扯绳子,我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额头重重的撞在山壁上。
“瞳海,我想我现在的状况有点糟糕。”我摸摸刺痛的额头,一片黏糊糊的湿濡:“你还是……”
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是白天,听着医生他们的交谈,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参加了一项冒险挑战,瞳海点燃了我的求生烟花,直接淘汰了我,于是我被送进了医院。
只是这眼睛,再也没有复明的可能。
“真可惜,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护士小姐路过我的时候这样说。
我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好看吗?
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眸子,它是浅褐色的,清清冷冷而又极为纯净,爱你的时候,那眸子中间只会容纳下你一个人,可一旦他爱上了别人,里面就会满是躲闪,偏偏他又擅长隐藏,你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也罢了,足够了,又不是真的失明,只要梦醒……
“这次出发的探险家第一名是个叫瞳海的男人,长得好帅啊……”
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自从失明后,我的听觉就越发的灵敏,更何况这些护士小姐根本不懂放低音量。
“听说这次探险他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起的,而且在拿下第一的时候当场求婚了呢!”
“好浪漫哦。”
“恩恩,这样的男人要是我的就好了。”
“是啊,唉……”
我躺在病床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更不想回答护士小姐好奇的问题,更更不想和瞳海扯上一点关系。
我终于可以出院了,尽管他们一致反对,我还是选了一只哈士奇当做导盲犬。
“曲安,你要出门吗?”我叫着哈士奇的名字,听出它狂躁的不安份。
“呜嗷……”曲安扯扯我的裤脚,示意我带它出去玩。
“等我套上外套哦,已经傍晚了,我可不像你,有那么多毛御寒。”我揉揉曲安的头,随手拿了一件外套,开门,锁门,带着曲安出去了。
“曲安?慢一点。”我牵着哈士奇,被它带着跑,拐杖在地上不停地点啊点。
“嘭。”
巨大的撞击声中,我狠狠地砸向那台婚车的玻璃窗,又滚了下来。
曲安跑过来,“嗷呜嗷呜”的嚎叫着往我怀里钻,叫的好不凄惨。
“没事。”我张张唇,吐出一口鲜血:“曲安不哭,真的……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