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亚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仿佛从天而降、说话莫名其妙的女子。
女朋友?
终身愧疚?
幸好?
什么意思?脑袋有些短路的她无法将这些词语串联起来。只是身边的大手将她的胳膊握的更紧,像是汪洋大海中终于抓住的最后生机。
林亚亚伸出另一手轻轻将那只紧张不安的手盖住,给他无言的安慰。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像是冰冷的雷达,女子冷若冰霜的扫视林亚亚。林亚亚也不客气的迎上她的双眼。她不认识这个女的,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占任何上风。
精致的妆容,脸上至少糊了五层以上的脂粉。淡粉色的眼影愈加衬托出双眼的妩媚柔情,是个男人都会立刻溺毙在这份柔情里。樱桃小嘴上低调红艳的口红,让她这个同性女人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柔软纤细的杨柳小腰,轻轻柔柔的被浅驼色腰带缠系。长至小腿处的驼色大衣搭配纤细的高跟鞋,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所谓的熟女,指的就是眼前这类女子吧。虽然她不喜欢她,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会打扮自己。
不过——
脖子和脸上的颜色好像不搭,看来脸是抹白的。林亚亚在心底轻哼,不自觉的抬起下巴。虽然她长得平凡,但老天爷公平的给了她白皙的皮肤。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至少,她也是个清秀佳人。还有,今天她穿着的这件淡紫色小礼服将她玲珑纤细的身段衬托的愈加美好。在饭店的时候已经有顽皮的男孩子向她吹起轻浮的口哨。她的头发是昨天晚上就开始做的造型,据说是现在最流行的韩式发型。为此,她还染了颜色。当然,这一切都拜好闺蜜所赐——嫌弃她平日实在是不修边幅,身为伴娘必须打扮的漂漂亮亮。她才不是邋遢!她的工作决定了她绝对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朴实无华就好。
“思言,”女子轻起红唇,“不介绍一下吗?”虽然是和她口中的思言说话,眼睛却片刻没有离开林亚亚。
林亚亚抬头看向沈思言,她好奇女子莫名其妙、单刀直入的言语。更好奇眼前这个男子的反应,想要从这个死死的抓住她的男子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此刻,她扮演的究竟是何种角色?
白色的雾像是看着好戏,始终缠绕在四周。飘过脸庞、飘过裙角、飘过每一个它能到达的地方。她的脸距离沈思言究竟有多远?
在学校里面,她总是教给孩子如何估算两点之间的距离。十厘米?十五厘米?二十厘米?
为何她看不到他的眼睛?那双在十七岁闯入她的心房,再也不能出来,让她在无数个黑夜想起的眼睛。依旧是那双熟悉的双眼,只是空洞的瞳仁究竟在看向何处?
手心为何会冒出冷汗?整个人的四肢百合像是被电流猛击,不是这寒冷的寒气,也不是这恼人的雾霾。眼睛扫过路边的一副招牌。奇怪,她三百度不带眼镜的眼睛在今天出奇的好。竟然能在雾霾天看清招牌上的字。
林亚亚努力让自己镇定。
“思言——”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刻听在林亚亚耳中简直就是挑衅。
“有什么好介绍的?看不明白吗?”索性搀扶着沈思言的胳膊,“我是她的女朋友!”偷偷的握一下他的胳膊,像是要给他力量,更是在暗示他——配合她的一切。
林亚亚挺胸抬头的调整好自己的站姿,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思言,我——”女子似乎没有料到林亚亚会这么横冲直撞的回答她,立刻放低声音看着沈思言。
“终身愧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是教数学的,可是语文学的也不错。小姐,您这么年轻人生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没有走完,何来对终身的感慨?人生,好漫长的。当然了,如果您觉得您有愧疚的必要,这也是您的事情。我们思言也拦不着。”
“思言,”林亚亚扬起小脸,甜蜜充满爱恋。“虽然我很想认识这位漂亮的姐姐,可是我怕我会记不住这位她的脸和名字——毕竟你身边有那么多漂亮的姐姐。”
“而且,这位姐姐已经嫁为人妇,对我也就构不成威胁!”天真无辜的口吻像是终于消灭掉一个情敌!
林亚亚的眼睛冷冷的扫过女子无名指上戒指。已经结过婚的女人跑到一个男人身边说什么终身愧疚的话,安的什么心?
沈思言木然的站着,林亚亚的每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今日要做伴娘?”女子询问,这种天气这种装扮,唯有伴娘。
“是!婚礼马上就要开始,我来接我们思言。”林亚亚故作高冷傲慢,其实心底害臊的要命。她一句一个“我们思言”,看来她的脸皮修炼的也真够厚的。
“我以为,我会参加思言的——”
“马上就会有!”林亚亚立刻接过话,“如果小姐想要参加,可以留下电话。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到时候能通知到你,毕竟结婚好忙的,我们认识的人又那么多!”
林亚亚目光炯炯的盯着女子,时刻准备着堵住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女子也感受到林亚亚的敌意,不再言语。
“小姐,人生好漫长的。如果每一个见过的人都要记住,岂不是要累死?人,还是活的轻松些吧。”林亚亚故作天真的对女子眨眼睛。谁要她终身愧疚,把自己抬得那么高!
“我们走吧。”挽着胳膊,林亚亚低声说道。她可没有忘记此刻自己身上肩负的重担——闺蜜还在饭店等着她送戒指。
“好——”沈思言有些茫然,但是也只能任由林亚亚搀扶着她在雾霾中前行。
身后的女子久久伫立,冷然的双眼看着远去的两个人。
“哇!我们亚亚的嘴皮子真的是好厉害。”女子发出啧啧称叹声,忍不住伸出手揉捏她肉嘟嘟的脸蛋。“你们校长让你教数学真是可惜了这张嘴。”
“人生——好漫长的。”女子学着亚亚的口吻,再次揶揄。
“姐姐!”林亚亚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抓住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姐姐,这里面为什么好疼?比十七岁时的暗恋还要疼。”
“怎么了?傻姑娘,见到曾经喜欢的人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们的相遇如此奇妙。”
“姐姐——”林亚亚扑在女子怀中呜呜痛哭。“他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