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行军会议之后,尤五郎先行下山往金陵赶去送上最新消息。
李丹在两日后,亲自往金陵而去,三行与翩翩随行。
顾因则前往金州镇江等地,整合新收编入万安军的义军与散兵,同时派出人往巴东与益州送信。
一切都在大孟的感知之外,悄然进行。
柳相关注着西线的战事,除了在收到鬼王的密保,大骂一声,一群废物之外,再没有更多对越国的兴趣。
对他来说,越国是早已舍出去的肉,至于倭国的人能不能啃得下,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虽然鬼王宗是靠着倭国东山再起,但是,在自己能够掌控中原的时候,倭国的支持,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可有可无的。
大不了等自己收了梁与湘,再慢慢吃下越国。
只是,月娘知道了真相。
她是怎么找去的?柳相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认为没有留下一丝破绽。
因此月娘给他的震撼,除了火中奇迹重生以外,还多了这个不解之谜。他不懂,想不通,而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总是能感到恐慌与畏惧。
难道真有老天爷在冥冥之中操纵这一切?
不,他随即打消了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他不信天,只信自己。
从流亡东瀛,到如今大孟权臣,这几十年,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过来的。
天宗鬼王宗合二为一,大孟的龙椅离自己一步之遥,区区一个女子,就算她拿自己当了仇人,又能如何?
他决定早日给予梁最后一击,恐夜太长,梦生变。
他在给鬼王的回信中,让他放弃倭国,到上京来,先合力对付梁再说。
对梁,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毕竟,没了月娘这一颗棋子,他的棋盘上,还有很多棋子!
而被他恨得牙痒痒的月娘,不,现在是阿沅。
则在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和香铃儿一起出现在长江边的汉阳城。
要从金陵西上攻越,就必须要用到水路,而走水路,就必须要面对一个庞大的水手巨兽,龙头帮。
自从确认自己的身份一来,阿沅再不带那张面具,不管去到何处,都坦然自若,不再藏匿那张曾被她憎恨不喜的脸。
一路行舟西上,也见惯了各种惊艳的目光。不过她发现,当她以平常心对待自己,再多奇异的目光,她也能坦然视之了。
是谓不是风动,是心动。
这长江水路还真是繁华,一路上大船小船不停,以商船居多,她大概能猜到,越国的战争,最受益的大概便是湘国长江流域的城市,源源不断的物资粮草运往东方,再有一船一船的银钱运回来。
而商船中,其中又以龙头帮标志的船只为主,她粗略估算了一下,照船只比例来看,龙头帮至少把控了长江上百分之六十的物运。
要达到这样的程度,得需要多少水手与船工!这些人,若是都用在为万安军运送物资、探送情报上,便是如天之助!
汉阳东濒长江,北依汉水,是数条黄金水道十字交汇的中心,码头沿江遍布,船只鳞次栉比,如幢幢水屋布于江岸,好一座繁华江城。
阿沅的船泊在汉阳最东的晴川码头,下了船,便是行行密布的牛马骡车,货担一箱箱堆码成山,人人匆忙而行。
完全没有年关将近的冷清,反而更加热闹。
香铃儿兴致盎然地东顾西看。
“汉阳自战乱以来,一直未受打扰,在现在的湘国,繁荣程度尤胜巴陵。”阿沅向她细细解说。
这也是她们为何要来这里,龙头帮的总舵在此地,如今年关将近,想来,龙夫人也会在家过年吧。
二人在码头雇了辆马车,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间名“江上居”的客栈。
阿沅出发之前已经借顾因的人,向上京递了消息,借李昱怀的明义,在汉阳落脚。
江上居便是聚源的客栈。
阿沅向掌柜出示了李昱怀的名帖,掌柜忙殷勤将二人迎接进去,上好的碧螺春端上来,自己则往后院通报去。
李昱准等了很久了。
听说那阿秀姑娘要来汉阳办事,他特意从襄阳南下,赶了两日路,到此处迎接。
还不等掌柜的通报完,忙匆匆往客房而去。
刚进门,便欢喜道:“阿秀姑……”
话还没说完,只楞在原地。
这是谁?这二位姑娘都如此面生,他保证从未见过。一位灵动娇俏,机灵可爱,另一位,如河畔洛神,如月宫嫦娥,朱颜如玉笑靥如花,令人一见难移,过目难忘!
“二位姑娘是?”他迟疑地问道。
“李二公子,你怎的在此?”那秀妍绝伦的姑娘起身问道。
“你们?”李昱准张口欲言。
阿沅忙笑着解释:“小女子正是阿秀,本名阳沅,公子叫我阿沅即可。上次相见,迫不得已用了假名假面,还望公子见谅则个!”
李昱准一张嘴张得更大,阿秀!这就是那个貌丑不堪的阿秀!
他想起那金砂河中,自己见到过她一双玉笋般秀足,恍然大悟,是了,这样的脸,才是那样一双脚的主人。
他心下一阵怅然,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
又止不住地欢喜,道:“阿沅姑娘!你于我们聚源有恩,听大哥说你来此有事,正好我在襄阳,便过来看看,若有什么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姑娘请尽管吩咐!”
不待阿沅回话,又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道:“这是大哥传来的上京信报,想着姑娘快到此地了,托我带来。”
阿沅拆开来,打开一看,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再将信递给香铃儿,对李昱准道:“二公子在襄阳,想必更早就知道了。”
“忠亲王与周大将军大胜梁军,将梁军逼退至十堰,离商洛已经不远。金将军则和杨昌烈僵持,双方各有胜负,直到梁军南线不支,杨昌烈率大军回防商洛,金将军乘胜追到洛南!”
李昱准欠一欠身笑着回道:“正是!孟军此次大胜,梁王大骇,现下连蜀国境内的军将都悉数招了回去,就怕孟一举攻到长安。”
“若孟真的追过去,怕是正中杨昌烈下怀!”
“哦?”李昱准虽不懂军事,但也能看出来目前形势对孟大好,怎的又不能追过去呢?
阿沅仍是那般恬静如水的模样,只是比起当初的阿秀来,言语间更如一道风景,看了令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