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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纵使死后一抔土 不负生前万古名

“接下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在沈浪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孙逸飞问道。

“等!”沈浪淡然说道,“但是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你且潜伏在冠军侯府附近,等到他们前来十里亭之际,解救被关押的一众人。”说到这里,沈浪顿了顿:“尤其是一个叫玲珑的,然后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虽说有了我的确切消息之后,冠军侯府再关押他们没有意义,但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么?”尽管孙逸飞认为即使在低一个小境界的情况下,沈浪也不会弱于任何人,但是人力有穷尽,尤其是有了司徒南和万人屠的例子后,这次冠军侯到来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即便是大离人皇亲至,沈某有又何惧。”沈浪目中没有一丝担忧,洋溢着自信的神芒。

“必不负所托!”孙逸飞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沈浪话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让沈浪没有后顾之忧。

······

扬州武王府。

一间美轮美奂的厢房内,玲珑那绝美的脸庞上满是憔悴,她面前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器盏,而里面盛放的是一盏纯净水,空明得显现不出来任何倒影。

忘川水。

当日,他与十里亭一众妖族一起被冠军侯率大军所擒,只是到了冠军侯府之后,正在冠军侯府做客的武王对她的容貌惊为天人,冠军侯也就顺水推舟将她送给了武王。

到了武王府之后,武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软禁在这一间厢房内,让她想通了就喝了这一盏忘川水出去。

武王在这大离王朝内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喝了这盏忘川水,自己就是王妃了,似乎没什么不好,只是心中为何总是有一道影子挥之不去呢?

正如沈浪不知自己何时喜欢玲珑一样,玲珑也不知自己何时喜欢沈浪。

缘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也许是两人第一次相遇,沈浪的善良。

也许是两年间,她用习惯的套路捉弄沈浪,讨要灵药。

此时此刻,她只想再见沈浪一面,却也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了,这里毕竟是武王府。

“她不会知道我为他做的,可能慢慢地也会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吧。”玲珑自语,那一缕帝流浆没有被她用来增加几十年修行,而是用做了彻底化成人形,放弃了五尾天狐必然成就的帝境。而当日,若不是她彻底转化成人,根基大跌,脱身根本不成问题。“也许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吧!”

当夜。

沈浪坐在神像前,出神的注视着那把小伞时,被一阵阵大地震动的声音惊动,“终于来了!”

不多时,数万大军将十里亭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先一人,弱冠年纪,跃马横枪,一身修为内敛,行进时竟能控制马蹄走在一种奇妙的韵律中,摄人心神,正是大离冠军侯叶明轩。

年方弱冠,勇冠三军。

“你就是沈浪?”叶明轩银枪指向沈浪。

“多此一问!”沈浪抬手,绝仙剑与剑鞘激撞,叮当作响,却又仿佛带着奇妙的节奏,煞是好听,可却在叮当的脆响中带着莫大的震动,在周围的虚空中不断炸开,干扰天地旋律。

叶明轩面色凝重,座下马蹄声渐已乱,那种摄人心魄的韵律已经不复存在。“这沈浪,居然能在一合之内就将我天人交感的状态打断。”叶明轩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还没交手就已经吃了一个暗亏,这让他如何能忍?

手中马缰一提,坐下黑马快如电光,疾驰向前,叶明轩一抖手中银枪,直抵沈浪胸膛。

乘风驹,拥有天下极速的灵兽,也正因如此,极难捕捉,但叶明轩却拥有一头。

沈浪似乎被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待枪尖已经到了他衣服上才猛然一动。

替换之术。霎时间,两人位置已经调换,沈浪位于马上,借着乘风驹的急速,挥手就是一剑。叶明轩仓皇抵挡,终究是先机尽失,而沈浪更是一个擅于抓住时机的人。

沈浪欺身上前,距离叶明轩一剑之遥,剑招随意泼洒如同春雨连绵不绝,修士虽然说是超出了寻常凡间武者的范畴,但本质上来说却是大同小异,在这样的距离内,叶明轩的长枪明显施展不开,不及沈浪迅速,而且更加难以发挥枪霸道绝伦的攻势,不多时就已经被完全压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已有数十处。

但此时乍变骤生,沈浪身后乘风驹上挂着的背囊内,一把六寸有余的小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贯入沈浪后心,炸开一大团血肉,只一瞬间叶明轩以反败为胜,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替身之术,哪怕我没有亲身经历过,又岂能没有防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叶明轩冷笑一声,“我自幼研习枪法,早已大成,剩下的只是枪本身的不足,得人皇陛下指点,我终悟出长短不平枪,如今还是第一次展露,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告诉我诛仙剑的下落,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既然对我的替换之术早有防范,难道不知道我的另一门神通么?”那后心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沈浪”化作轻烟消散,而真身则从虚空中步出,不失半分风采。

“不可能,我拼着受伤就是为了这一枪,你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主动放弃,使用剑气化形脱身,这完全没有道理!”沈浪的举动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设想过种种沈浪使用剑气化形的时机,甚至都已经订好了对策,但偏偏就是想不明白沈浪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突兀的就用出来。

毕竟,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

“大阵师!”叶明轩疾呼一声,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沈浪并非他所能敌,尽管他对自身实力很是自负,长短不平枪也无愧当世枪法典范,但不知怎么的,他面对沈浪就是有一种挫败感。

一个是事先预谋,一个是临阵应变,高下立判。

“不过将你拖延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也足够我的大阵师完成八门金锁阵的布置了!”叶明轩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沈浪活着离开,否则他将一生笼罩于沈浪的阴影之下,“据我所知,《神王破阵图》仅仅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就算你料到我们会用阵法围困你,提前刻画了,到了现在也已经失效了,而我,不可能像万人屠一样给你现场刻画的机会。”

沈浪对于周围天地之力的变化早有察觉,这一次为了对付他,冠军侯府居然出动了足足四位大阵师。

阵师,亦是天下众多修炼体系中的一支,观阴阳,定风水,最擅长借助天地之力,先前叶明轩的天人交感状态也是经由阵师加持而来,可以说,单对单的情况下,一名阵师很难胜过同境界其他修士,但阵师强就强在联合作战,能运用各种阵法的加持力,凸显每个人的强处,消弭彼此之间不默契的配合,而修为高深的阵师,更是各大军队、门派最为渴求的。

沈浪表情漠然,似乎叶明轩诉说的只是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叶明轩在拖延时间布置八门金锁阵,他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孙逸飞将玲珑救出呢,他摸了摸腰间孙逸飞留给他的传讯玉,朗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就在刚刚,沈某的《神王破阵图》已经刻画完成了呢?”

叶明轩初时只以为沈浪在诈他,但看沈浪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慌乱,但从交战到现在,他根本没看出沈浪有任何刻画《神王破阵图》的机会,蓦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赫然是一幅复杂繁奥的阵图。

沈浪绝仙剑轻轻一磕剑鞘,清脆的剑音传出,叶明轩身上的《神王破阵图》瞬间被激活,可怜名震天下的八门金锁阵还来不及发挥作用就已经悄然破碎,四名阵师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好不狼狈。

从沈浪开始破去叶明轩的天人交感状态开始,两人交手也不过就是短短时间,叶明轩却已经完全陷入了沈浪的节奏中,事情的一切发展尽在沈浪掌控中,而他自己则是对于这一切,无意外,无惊喜,有的还是一脸淡漠。

这是一种坚信“有我无敌”的不世心态。

而到了这时,传讯玉内终于传来了孙逸飞焦急的声音:“十里亭一众妖族已被我尽数救出,唯玲珑已被冠军侯送往武王府,有负重托,我先行一步,武王府汇合!”

沈浪本已平复的心境再度翻涌,伤势复发,修为不稳,也顾不上眼前这些人,虚空步展开,就要离去。

叶明轩眼见沈浪突然受伤,虽然不明所以,但显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一方面命令阵师布置速成阵法围困沈浪,另一方面,数万铁骑已经拉开弓弦,箭尖瞄住沈浪,只等叶明轩命令,这数万只特制的破灵箭就会将沈浪淹没。

沈浪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再在这里耗下去,绝仙剑猛然向前一挥,随机虚空步展开,竟然超过了自身的剑速,处在了自己所迸射的剑气之前。

叶明轩瞳孔一缩,他敏锐地感觉到沈浪要做什么了,一拍乘风驹,这一刻他除了逃命什么也管不上了,但,显然沈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替换之术再转,叶明轩立刻被置换到沈浪先前的位置上,锐不可当的绝仙剑气瞬间划过他的勃颈,鲜血冲起数丈之高。

在叶明轩飞起滚落的头颅之上,恐惧、不甘之色皆有,唯独没有后悔。

他见赤血候、万人屠先后铩羽而归,便主动向大离人皇请命出战,好让自己能在八十一诸侯中脱颖而出,更进一步。

纵使死后一抔土,不负生前万古名。

“咚”,叶明轩的头颅摔落在数万骑阵前,主帅被斩,数万铁骑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命令,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中的弓弦,漫天的箭雨向这沈浪泼下。

沈浪心系玲珑,更是杀意蒙心,回头一望。

“虽说是敌人,但这毕竟是数万条人命啊!”

尽管乘风驹已经纵出一段不短的距离,但不知怎的,数万铁骑却是能清楚地看见沈浪的双眸,渐已被血色覆盖,不由都是脚下一软,通体打颤,一股莫名地恐惧更是浮上心头。

这支在大离王朝各大诸侯军队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铁骑,人和马俱是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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