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总是显得那么紧张忙乱。虽然我只是躺着不动,但是我的心却好似也跟着母亲忙个不停。因为大家都在赶着在护士要来扎针前吃完早点吃完药。我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刚吃完母亲买的夹馍和稀饭,正准备吃药,我的主治大夫王大夫,也是王主任向我的床位走了过来。
“吃药呢?”
“嗯,对,刚吃完饭。”母亲站了起来。
“好,是这样,这两天可能要变天,我已经安排了给你们先搬到最前面那间监护病房里,先过渡一下,一变天,怕他住在这儿感冒了。”
“那行,谢谢啊。”
“没事,对了,等一会儿你来办公室找一下我,我把之前他做的那些检查的情况给你说一下。”
“行,他一会扎上针了我就过去。”母亲答应的很急切。这或许对母亲和我来说是进来这里之后的一个好消息,终于可以对我的病情有进一步的了解了。
“别着急,安心治疗。”王主任非常和蔼的跟我们再见后去了别的病房。
这个时间,都是好些大夫会来询问自己病人的情况。临床大叔的主治大夫也过来了,果然是一个小年轻,这小伙子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多少年纪。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那年轻大夫问临床的大叔。
“现在是好多了,基本上没啥大的感觉,昨天可把我给难受死了。”
“做手术都是这样,你这只是个小手术,好的快,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没事。”
“那我这啥时候能出院。”临床的大叔坐在床上抬头望着那年轻大夫。
“你这个过两天再做一次检查,看看什么情况,顺利的话就快了。”
“大夫,那你可要抓紧啊,我家里还有好多事呢。”
“呵呵,来治病你就不能着急。那个中午打完针,下午的时候护士会帮你搬到病房里,你就不用再住在过道里了。”那年轻的大夫用手给他指了指他要住进的那间病房。
“其实我觉得住过道挺好的。”
“那怎么行,过道是实在没办法了,现在有空的床位了,肯定得给你搬进病房里。”
“病房里有啥好,还不如过道空气好呢?”
“呵呵,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儿了再找我。”年轻大夫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和临床大叔说下去,转身去了旁边的病房里继续去查房。
护士们每天扎针的顺序是轮换的,如果今天是从第一个床位开始扎针的话,第二天就会从最后一个床位开始扎针。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还是听母亲说的,我想这样安排的原因也是为了某种平衡吧。今天刚好轮到的是从第一个床位开始,我自然就比较靠后了。临床大叔还和我们说着搬病房的事,转眼间,往窗外一看,天果然阴了,还刮起了风,倒也还没感觉到凉。
今天可能是因为查房的原因,开始扎针的时间往后推了很多,到我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母亲等护士帮我扎好了针,便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我的目光一直跟在母亲的身后。
“你害不害怕?”临床的大叔忽然问我。
“害怕什么?”我楞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他,有些不解。
“害怕你的病啊!”
“也不是害怕吧,害怕也没有用啊。”我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问我,我此刻的心全都跟着母亲进了医生办公室,没有去想他问的害怕是什么。
就在临床大叔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薛亮跑了过来,坐在我的床边。
“哥们我谈恋爱了。”他冲我挑了挑眉。
“啊,不会就是,那天,你见的那个,网友吧。”我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这句话。
“就是她。”他似有些得意的说着。
“哈哈,挺速度的啊!”
“那必须的!”
“那你就听你妈的话,配合医生好好治疗,早点出院。”
“住院跟谈恋爱,不影响啊。”薛亮很是得意的样子。
“早点出院,不是更好吗?难道你还希望住在这儿啊?”
“不是,你是不知道……”他还没有跟我说完话,就听到护士在不远处叫他的名字,该给他扎针了。“哦,来了。”他应了护士一声,又转过头笑着对我说:“闲了我再过来和你说我女朋友的事。”他说完就赶快跑回病房里了。
人有的时候真是越怕什么事,就越来什么事儿。我最怕在打针的时候,会想要上厕所,而且母亲又不在身边,我却想尿尿。正在我纠结要不要去厕所的时候,我看见母亲回来了。
“怎么样啊?王主任说什么了?”母亲还没坐下我就问她。
“王主任说你做的那些检查都好着呢,没什么问题,就安心治疗,等规定时间到了,再做一次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安排手术。”母亲的声音不高不低,很平稳的说着。
听到母亲说检查都好着,我心里也安稳了许多。也没空再多想些别的什么,因为此刻真的想尿尿。“你帮我把药瓶取下来,我想去尿尿。”我正准备坐起来。
“听大夫的话,就在床上吧,我那天还给你买了尿壶和便盆。”母亲说着,从床底下找出来了她那天提回来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尿壶和一个便盆。
“啊,不用吧,现在又没做手术,着什么急呀。”
“王主任都跟我说了,你现在要开始练习。再说你现在病着,那天那个丁主任也说了不让你下床,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母亲的声音还是不高不低,很平稳的说着。不过母亲说的这句话,就像是在我的心上加了一些重量,让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
“那我下次再练习,我现在先去厕所。”我还是着急的想去厕所。
“你现在就开始练习吧,你现在不开始练,你下次还是这样。”母亲的脸上带着笑容对我说着,并把尿壶递给了我。
我心里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又没有做手术,我还能走,何必这样呢?另一方面,还是碍于面子。觉得很不好意思,这里人来人往,躺在床上尿尿,感觉很尴尬。不过还是接过了尿壶,因为我确实真的想尿尿,而且母亲看起来很坚定,没有打算让我去厕所了。
我把尿壶塞进被子里,我平躺着。我本以为,在床上尿尿,是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很丢人很尴尬的事情。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还是一件极费力气的事。我感觉我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攥紧了拳头,脸都憋红了,竟是一点也尿不出来。母亲也见我难受的样子,就问了经过的护士。
“护士,你好,他在床上尿不出来,怎么办?”
“你让他侧着试试。”护士看了看我,说了这句话就匆忙的离开了。
没别的办法,那就试试吧。于是我就先是往右侧着身子,试了好一会儿,没用。我就又往左侧的身子,也试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用。我终于被搞得精疲力尽,想尿尿不出来,最后又完全没有了尿意,疲惫地躺在床上。
“不行,根本不行,完全不行。”我别扭的看着母亲。
“那要不,你这次先去厕所。你看还是得早早的练习,这不联系能行吗?”母亲看我好像憋的很难受的样子。
母亲从输液架上,取下吊瓶,把我扶到了厕所门口。小便池的墙上有个钉子,应该是专门给上厕所的人挂吊瓶使用的。现在上厕所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有人把不会游泳奄奄一息的你从大海中捞了出来一样,像得救一般。
回来躺到床上还是感觉很累,我是真没想到,在床上尿尿会那么难。完全是有劲儿没处使。像大海捞针,像猴子捞月,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也没你想的那么难,不然别人都是怎么做到的,原来你荣叔叔住院的时候,人家就是用的尿壶,后来出院在家里,人家也用的尿壶。”母亲看我一脸纠结的样子,或许是想宽慰我,才这样说着。
也许这件事,并不难吧,可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