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一个可以被无限形容的东西。有人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有人说时间不等人,时光一去不复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也是时间。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亦是在讲时间。读书的时候,老师就常常教诲我们一寸光阴,一寸金,人们对时间的形容无穷无尽。
来到这家医院已经第二天了,时间现对与我来说,更像是一份重量。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感到的重量越来越大。并不是如千斤的重量压在身上,而是如同空气般的重量浸入骨血,不仅压垮你的身体,也碾碎你的思想。
睁开眼,又看到那旧了颜色的屋顶,那颜色旧的应该很古老了吧。右手边的墙壁,都透着久远的味道。放眼向前望去,全都是挂在输液架上的吊瓶。转过头,看到我的吊瓶已经换上第二瓶了。我忽然感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剩呼吸,待在这个地方,我都已经不在意关于自己病情的答案了。我开始怀疑我走进了这里,是不是我再走不出去这里了。
母亲一直紧贴着我的脚边坐着,看见我醒了:“你一会儿中午了想吃点啥?我出去给你买点,这里灶上的饭看着不怎么好吃。”
“我也不知道,你看吧。”
“那行,一会儿等你输完液,我出去看看。”
“杨勇。”一位提着绿色塑料篮子的护士走到我的床边,从篮子里拿出几种药递给我。“这是给你的药,上面写着一天几次,一次几粒,注意按时吃。”说完让我在她的登记簿上签字,然后她就去别的床位继续派送药。
母亲拿过去看都是些什么药,我也看了下,全都是些很奇怪又冗长的药名。“那现在给你倒点水,你先吃一次,不然再晚点就跟不上了。”说着母亲就蹲在床边从床下面拉出我们带来的大提兜,在里面找杯子。
过道本身就不是很宽,两边又摆放了一些加床,我的床又正对着男厕,男厕的隔间又是水房。两头的人不断的要经过我的床边,提兜从床底拉出来就占住了通道,母亲还要蹲着找东西,只要有人想要经过,母亲就得把提兜塞回床底,站起身来,给要经过的人让道。每次想要从提兜里拿东西,都不容易,很简单的事情变的多了些复杂。
母亲找到了杯子:“我去给你把杯子洗一下,接点热水凉着。”
“这儿有热水吗?”
“水房一般都有。”母亲拿着杯子去了水房。
“快没有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拔针。”母亲把接满热水的杯子放在我床头边上的方凳上。
“还有一点儿啊。”我看了看吊瓶。
“护士过来还得时间呢。”说完母亲就去护办叫护士了。
母亲回来的时候有从床底下拉出行李袋,跟我说:“人家这里还有微波炉呢,我记着咱好像带了塑料饭盒,如果饭凉了,还能热一下。”
“杨勇。”护士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好几份单子。她看了看我的吊瓶还有一点:“我先给你把这个说一下,这些是你要做的检查,一张是拍片的,两张是拍CT的,还有一张是B超。”说完把那些单子递给我们。“这些检查一天做不完,不过时间都已经预约好了,上面写着时间呢,你们就按照这上面的时间去,今天和明天两天,明白吗?”她看向母亲。
“我知道,可是他现在不让下床,怎么去啊?”母亲拿着那些单子问护士。
“你到时候来护办找护士,我们护士会帮你的,到时候用平板车推他过去。”
“那好,谢谢啊。”
“来,给你拔针。”护士开始撕开胶布,很快就拔掉针头。“用力按一会。”她示意让我用另一只手按住贴针眼的胶布贴。她收拾好吊瓶准备走的时候又转过头来对我们说:“哦,对了,今天晚上10点以后不吃不喝,明天早上抽血。”
“行,早上啥时候?”母亲问。
“大概六点吧。”
“好。”母亲朝护士笑了笑。
转过身来,母亲把靠墙放着的那些药拿了过来:“现在你先把药一吃,然后休息下,我去给你买饭。”
“这躺着怎么喝水啊,根本喝不进啊。”
“你要不侧着身子试一下。”
我试了试,反正都是喝一口,要洒掉一半,也没有别的办法,就那样对付着把那几种药给吃完了。
“那你现在想不想上才厕所?”母亲把那些药又收拾到一起。
“我现在不想上厕所。”
“那你要没啥事,我就走了。”
“嗯。”
也是到饭点的时候了,病房里的病人或是家属们都纷纷走出房门走去外面买饭了。很多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都会对我看上一眼,由于他们都是站着的,而我又躺在这里,这种很不公平的对视,让我很反感。
“你也是新来的吗?”我看过去,原来是那天排在我前面就诊的那个男孩。
“对啊,昨天下午住进来的。”
“那咱们是一天来的啊,我就住在这个房间。”他指了指我的床紧前面的一个病房。
“那你比我强啊,还可以住病房,其实那天来医院的时候,我就排在你后面。”我跟他讲着。
“这么巧啊?要说我还不如你呢,我那也是加床,那床就靠着窗户边放着,床特别低,矮别的床一半还不止,而且床还特别小,最多也就你这个床的一半,勉强我一个人能睡,幸好我不胖,不然真的睡不下。”他挺激动的说着。
“这么夸张啊,我以为我就够惨的了。”我无奈的笑了。
“你不能动吗?”
“是护士说不让我下床,就让我平躺着。”
“这么严重啊。”
“应该是比较严重吧。”
“哦,那我先去吃饭了,我早上都没吃早点。要我帮你带吗?”
“不用了,你去吧。”
“好,拜拜。”
“拜拜。”我们相互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