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串连绵起伏的山峦,一条小河穿中而过,河之两侧,峭壁悬崖;悬崖之腰,一条小径;小径尽头,幽幽洞府;洞府之外,银瀑飘飘;飘飘之下,一壑深潭;深潭之状,葫芦娇娃……
葫芦潭?这不是我与竹梅义结金兰的地方吗?谢天谢地,终于想起来了。
这正是高二那年,田归龙组织同学们踏青,春游并野营的地方。就在那个夜晚,田归龙知道了松竹梅的身世,并和她缔结为异姓姐弟。
可是,这已经二十多年了。而且,这里已被划为景区,正准备对外开放呢!怎么这分钟看上去,一丝变化都没有啊!
一看天色,太阳已偏西。管它有没有,赶紧回城再说。否则,这个晚上,又只能露宿荒野了。
沿着小径,田归龙一路急行。直走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才看到了几栋楼房。
此时,天已经黑将下来,远处的、近处的、路边的灯光纷纷亮起。招牌上面的霓虹灯闪啊闪的,煞是好看。
只是,这好像已经过时了吧,人家早就用上发光字了,谁还用这种小彩灯?
他一边纳闷一边向前。走啊走的,还是看不到地标建筑。所到之处,房子都是矮塌塌的。
再走,还是那样;再走,还是那样……
这座城市,几乎都被穿越了,怎么还看不到几栋大楼?那座三十八层的星辰大厦呢?
莫非不是,自己又要判断失误?
“问下人呗,傻比!”她冲自己说道。
于是,他走向一个小店,问了下看店小妹:
“老板,您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泉云啊!怎么,你不知道?那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店小妹诧异地道。
泉云?没错,这不是自己的家乡吗?怎么一点都不像?
迎着店小妹惊诧的目光,他赶紧收回魂魄,笑着应到:
“不是,我可能是坐错车了。啊,对了,今天几号啊?”
“这……”店小妹一脸的不屑,随手递过台历,指了指上面的日期。一看,1994年10月10日。
十月十日,这不正是我的生日吗?
一九九四年?
他明白了,他这是穿回去了,足足穿过了二十二年!怪不得,看什么什么都不像。
现在,时间、地点都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自己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了!
聪明的田归龙,脑子反应特么的快。看过台历,他又瞧见了台历旁边的电话:
“唉,老板妹妹,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店小妹客气地道。
“我那个,那个,我的包掉了,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借你电话打打,叫家人过来接我一下?”
“这样啊,那你要打哪里啊?”店小妹显得有些为难。
“省城,泉阳,可以吗?”田归龙恳切地道。声音凄凄切切,透着几丝悲凉。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店小妹的同情心被撩拨了起来,她勉强地应了一句:
“可以是可以,我怕你打的时间太久,到时候我那话费垫不上,老板会说我卡了钱。”
“这个你放心,人一到,钱就会给你!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田归龙急红了脸,要是被店小妹拒绝,那可就麻烦大了。
田归龙越是着急,店小妹越是迟钝。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担心找不到人,话费白瞎了。这个不会,找不到人,那也就是三两分钟,几块钱的事情。时间要是长了,肯定是找到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店小妹反倒更担心了。倘若是市话,几毛钱也就罢了,可这是长途啊。她一个打工妹,一个月就百来块。而长途电话,一分钟就是两块。
再是,这个人好像颠三颠四,看上去好不正常。别一不小心碰到个疯子,又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那我这话费咋办?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好人可不是这种当法!这么一想,店小妹的那点仁慈,转瞬间便彻底消失。
“对不起,你还是换个地方打吧。”说完,店小妹转过身去。
央求了一阵,店小妹还是毫无反应。无奈何,他只好换了个地方,又如此这般地费了番口舌,结果,一听赊账,一个比一个抠门。
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天色越来越晚。田归龙知道,再过一会,就该上晚自习了。上课之前,如果不能打通宿舍电话,一旦上课,这人就没法叫了。
想到这,他迅速奔向另一个店,一个门可罗雀的店。一到那,话也不说,拿起电话就打。无奈,拨了几次也没拨通。
守店的是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他看都懒得看,反正打个市话几毛钱,哪个才赖这个账。
在巴掌大的游戏机上,他正玩得起劲,全神贯注地打着俄罗斯方块。
“老板,你这电话是怎么回事?”
“你打哪里?”老板头也不抬,问道。
“我打泉阳。”
“两块钱一分钟。”老板淡淡地答。
“我知道,怎么打不通啊?”田归龙不解地问。
“先交押金,开了长途才能打。”
“押金?你这电话能不能打通是回事,还交押金?你起码先让我拨个号码试试吧!”
这也许就是漂亮女人的专利,倘若是个男生,谁个理你?
看着田归龙较真的样,店老板苦笑了一下,掏出把小小钥匙插了上去:
“试试就试试,不过先讲好了,只要通了就交钱。”
“谢谢!”挪过电话,田归龙便开始拨号。
不一会,电话真的通了:“阿姨,您好,请帮我叫下松竹梅。”
“好的,你等会。”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个电话更是。可以说这辈子,除了自家电话,就数这个号码永生不忘了。
就一句话,他就听到了对方搁下听筒,“哒哒哒”跑上楼梯的声音。
“喂喂,交钱呀,电话都通了,怎么还不给钱?”
一听电话已通,老板便站起身来,伸手就要按下电话。好不容易通上话了,田归龙哪里肯让,怎么着也要把这电话打完。
就在那手正要碰到话机的刹那,他条件反射地,随手一推,老板旋即瘫了下去,摞成一团。咿咿呀呀地,好一阵狼嚎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