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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夜葬亡魂

天霜城外,一座孤零零的无名小山中。龙小书垂首肃立着,任凭凌冽的山风吹红了他的眼眶。他面前立着一座坟茔,木制的碑文上刻着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龙府遗忠,张伯之墓。

小书缓缓转过身来,眼含泪水看着顾晏兮和小武,小武手上捧着一个破旧的木盒,里面盛的正是张伯的骨灰。

那日小武几人去张伯住处避难,不想被城中乱军闯入家中,掳去金银不说,众军士见顾晏兮貌美无双起了色心。众人拼死抵抗,无奈官兵众多,魔岩李青等一干兄弟力战身亡,尸首难寻。张伯也是拼死才带着顾晏兮和小武从地道逃到这深山之中,可叹张老耐不住这一路奔波,竟死在了这荒山之中。

想当年龙家满门忠烈,名满北域,人丁何等兴旺。到如今,却只孤单单省剩下这主仆二人。龙小书再想想自己颠沛流离,流落天涯,不知受尽了多少苦楚,更是在鬼门关都走了几遭,不胜委屈。张伯因自己客死他乡,魔岩等一干好汉也枉死在刀下。偏偏自己还未能手刃仇敌,心中悲痛不已。突然雨离儿的倩影又跳入小书的脑海中,爱慕之人生死未卜,小书更觉心焦意乱。可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又哪里顾得上这些儿女情长,更何况雨离儿又是雨正的亲妹子,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于她。

种种思绪涌上心头,小书大怮,仰天长啸。一时间鹰飞兽走,山林撒雪。转瞬后又痛哭起来。“少爷……”小书这些年从来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小武从未见他这般脆弱可怜,不知如何是好。“曲大哥……”顾晏兮走到小书跟前想要安慰。“该叫龙大哥才是。”小书截住顾晏兮的话头,自顾走到了一旁,怔怔的望着远处的天霜城。

天霜城上,大战悄然爆发!之见冰帝闪身躲过城外袭来的箭矢,冲着那延梯而上的火族士兵当头一掌。那士兵悲叫一声,头颅如破碎的西瓜,红白之物乱飞,无头尸身坠入城下,又连带摔死了几个同伴。冰帝不及歇息,他身旁的几个士兵禁不住敌人强攻,被十几人围杀。冰帝随手一剑,灵力随心而至,长剑穿入当先一人胸甲,直入心脏。青灵锋锐难当,剑势又快。那士兵初时毫无反应,过了一会才察觉到当胸刺痛,用怨毒的双眼瞪向冰帝。冰帝毫不理会,手腕向前一推,青灵投体而过,又点死了他身后一人。两人尸体尚未倒地,冰帝抽出青灵剑秋风扫落叶般收割掉十余名火族兵士的性命。

同样的场景在天霜城的高墙之上进行着,水族战士虽然实力照敌人大有不如,但冰帝亲冒箭矢冲锋在前,水族全军士气大振,终于顶住了敌人最猛烈的一波进攻。

天霜雄城,通体由万年玄冰所制,火烧不化,雷击不动,今日却渗满了鲜血。夕阳照来,玉一般的城上缀着星星点点的血斑,远远望去竟是光彩照人。只是凑到近前便看见断肢残臂森然可怖,鲜血秽物臭气熏天。这是月神历145年1月,这天冰帝从早杀到晚,挡住了火族人的攻势。水族士兵战死五万,人尽带伤。火族八十万大军死伤近十万,云谦座下大将杨靖战死。

天色渐晚,云谦率大军鸣金退去,在城外十里【万葬坡】安营扎寨。这边冰帝安抚众将士,救治伤者自不必说。

这时乌云蔽日,万葬坡上稀稀拉拉立着几行枯木。史记冰峰大帝曾在此歼灭数十万蛮族人,一局平定北方。传言此地有阴兵游荡,大不祥。天霜城方圆百里提及此处可止小儿夜啼。而此时火族大营灯火通明,军帐连云,煞气冲天,飞鸟不敢从此渡。

火族中军大帐内,云谦大刀金马坐在首位,下首两边端坐着十余名谋臣勇将。云谦身长九尺,甲胄披身,又生的高鼻阔口,端的是当世可数的名将。此时他虎目圆睁,面色不善,喝问道:“区区天霜小城,损我圣族十万男儿性命竟寸土未进!前军大将该当何罪?”

一名彪壮的中年将领闻言扑通一下拜倒在地,说道:“末将无能,愿以死谢罪。”话音未落,几位大将已经抢到他身前为他求情,求云谦法外开恩。云谦心中自不愿自折臂膀,但碍于主帅威严和军法严明,正在心中思索如何惩戒。正在这当口,云谦突然听见账外传来喊杀声,正在大家惊恐之时,一名卫兵闯入帐内,大口喘着气说道:“报,报云帅,敌袭!”

锵!云谦拔出腰间佩剑,大声喝道:“老雷,寄下你的人头,都随本帅杀出去!”一彪火族大将杀气腾腾出了大帐。任谁也想不到水族人残兵弱卒,不龟缩在城中以图自保就算了,竟敢夜袭火族大军,莫不是冰帝得了失心疯么。

云谦不愧是一代名将,见得外面火光四起也并不慌张。这边传达号令,那边集结部队,立时稳住了军心。火光照亮了夜幕,极目望去,只见敌将银甲白袍,座下通体雪玉般的战马神骏异常,来去如风。后面跟了不知几千几万骑兵,个个身披白袍,腰间别着火族军士兵首级,如噬人恶鬼般在万军包围中前冲后杀,来去自如。

看了看身后的死士,虽然身陷人间炼狱但人人目光坚定,大有视死如归之色。冰帝只觉心中快慰,不由作声大笑。正巧这时云谦出了大帐,冰帝远远看见帅旗,勒转缰绳便向万军从中杀去!

雨灵以冰帝之躯尚且如此,他身后骑士更是个个悍不畏死,这一众人如同一只白色羽箭狠狠插入了火族军的心脏。这时这只孤军深入的骑兵才彻底暴露在火族军队的视线下。“*******,杀光他们!”“老子跟你们拼啦!”火族士兵中渐渐起了骚动,因为他们发现这只在他们大营里翻江倒海的水族人竟然不足一千之数!想想刚才自己的恐惧,他们不由感到羞愤交加。这些水族人无异于践踏了他们军人的尊严,日后传扬出去,“百万大军形同虚设,冰帝单骑闯关,云家军闻风丧胆”。他们这些人也是没面目见家乡父老了。

不想这些火族军士个个欲杀尽敌人而后快,混乱之下军纪严明的战阵竟出了纰漏。冰帝眼光何等老辣,当即率领麾下将面前火族军凿了个透。这时在冰帝背后追赶的火族军才姗姗来迟,两队相汇,大牛绊了二牛的脚,三毛的枪又戳了大毛的屁股,数十万人如同逛集市般推搡喝骂,好不热闹!

看着平日被他自诩天下无敌的精兵个个成了菜场老丈,云谦真是气的不轻,恨不得等冰帝走后把这些没用的家伙一个个都拖出去砍了。这当口冰帝已杀到了近前,亲兵卫队,一众火族大将怕云谦有什么不测,连忙将他护在了中心。

冰帝回头看看火族追兵,心想要在万军中取云谦首级也不是难事,只怕大军围堵上来,自己身陷重围不好脱身。百万军中,神佛辟易,冰帝就是修为通天也不敢造次。

他抬头望去,云字帅旗在火把的照耀下威严耀眼,伫立在万军从中。夺此帅旗,正可大破火贼气焰,想到这,冰帝执青灵剑朝帅旗刺去,灵力所化的剑芒陡然暴涨,将那帅旗截为两段。冰帝身后一名亲兵会意,抽出腰间绳索一把将那半截帅旗揽了过来。从冰帝出手到夺过帅旗,水族人马竟一步未停,朝天霜城方向扬长而去。

大营遭袭不算,如今连帅旗都被人夺取,火族将领们个个怒不可遏,要领本部人马追杀过去。云谦深知手下将领有勇无谋,担心再遭了冰帝的埋伏,一一喝退了他们,在心里盘算起明天如何应对。

火族军中一片愁云密布,这边冰帝一行欢呼雀跃着鱼贯返回天霜城,一路也并无友军接应。八百铁骑扬威冰雪境,百万火贼丧胆万葬坡。这一场大胜被后人描述的神乎其神,人们只道冰帝有鬼神庇佑,不然怎么能以八百之数陷阵百万军中?如此想来,他能百战百胜自然也说得通了。

然而此时冰帝的心情并不轻松,他知道自己没有鬼神庇佑,敌强我弱,这一场胜利并不能让火族军伤筋动骨。深长的目光向极黑暗处望去,他有些感伤的想到,明天又是个被鲜血染透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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