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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华雄的酒香

一把好刀如果不用来杀人,那就不是一把真正的好刀。

而一把真正的好刀想要威震江湖,那么刀下杀死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作为一名刀客,华雄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华雄还明白,不但杀的人越多越好,出刀的手也要越快越好。所以,出道江湖十年以来,江湖上才有了关于华雄“关西快刀,威震长安”的传言。

关西,是华雄的家乡;长安,只不过百里之地,而华雄竟然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征服此地的武林群豪,成为一方霸主,因此常以为憾。本来,华雄想打遍长安无敌手之后,再踏足天南地北,挑战四方江湖各大门派高手,威震天下。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败在了摩诃教高手,亦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战神吕布之下,被摩诃教收服,成为教中的第二高手。如今,华雄只能寻机向天下证明,能否成为天下第二的高手。

华雄归附摩诃教之后的这年冬天,江湖十八大门派歃血为盟,推举河北万马堂大掌柜冲天一剑袁绍为盟主,共同进剿摩诃教,一路所向披靡,杀至汜水关。因为之前,摩诃教趁朝廷内乱,以进京勤王为名,控制了朝廷,引得天下江湖不满。

现在,华雄来到了汜水关,他喜欢这个单独向江湖十八大门派集体挑战的机会,如果他能击退十八大门派群雄,那么,天下第二的名头可谓实至名归。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华雄方到,便力斩突师冒进的济北大相国寺俗家院高手铁臂罗汉鲍忠,还重创巨鲸帮帮主古锭刀孙坚,并在追击孙坚的途中腰斩暗中偷袭的巨鲸帮高手鸳鸯刀祖茂,一时雄威大震,让前来进犯的江湖十八大门派群雄不敢轻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第二天拂晓时分,华雄身着一袭黄袍,正在汜水关前的五里亭中独自煮酒畅饮。华雄一夜未眠,因为他知道,十八大门派的高手还会前来攻关挑战,所以大意不得,索性便在关外把守等候。

酒是好酒。自败在吕布手下之后,华雄每天均是以酒度日,他深藏在内心中那一份雄霸天下的壮志,除了酒,也只有他手中的刀也知道。

又一杯热酒下肚,五里亭外突然一片火红。

华雄眉头一皱,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是华雄的习惯,他每次只要一皱眉,便要出手杀人。

这时候,“火红”已经悄然飘进了亭内。

进来的原来是一位一身红袍的精瘦青年,眼窝深陷,一只鹰鼻奇大无比,手持一杆火漆长枪,红缨如血。

“来者何人?”华雄沉声问道。

“火凤凰俞涉,人们都叫我小俞。”

“原来是淮南朱雀门的高手,江湖传闻阁下手中的浴火枪在淮南一带鲜有敌手,华某幸会。”

“过奖,素闻关西快刀的大名,在下今日有幸一会,请!”毕竟是年轻人,俞涉话没三句,便想出手了。

华雄又皱了皱眉,却低头不语。

见华雄如此轻视自己,俞涉大怒,尖啸一声,浴火枪如烈火般扑向华雄,正是一招无坚不摧的“浴火重生”!

华雄竟然没有动!

浴火枪的招式迅猛异常,眼看一团烈火即将将华雄吞噬当场。

突然,只见仿佛一道水波的光芒在华雄和俞涉之间闪动,烈火的攻势骤然停滞,紧接着又是一道水波的光芒闪动,那团烈火居然倒卷而回。

第三道水波的光芒还未消失,俞涉已经如软泥一般瘫倒在地上,鲜血,如箭射般从颈勃中喷出!而华雄似乎还没有动!

快!实在是太快了!原来就在俞涉浴火枪即将刺入华雄心窝的一瞬间,华雄接连出手三招,便后发制人,刀斩俞涉。那三道如水波一般闪动的光芒,就是华雄出招的刀光。

酒香扑鼻。

“朱雀门下,不过如此!”华雄冷冷地迸出一句,又继续端起酒杯,自斟自饮。

不多时天光大亮,天空蔚蓝,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华雄举目望着亭外远方天空的蓝,不禁又皱了皱眉——因为,那片蓝越来越近,慢慢地来到了亭前。

这回,来的是一位蓝袍虬须大汉,狮鼻阔口,目露凶光。

来人看到了亭内俞涉的尸身之后,眼中的凶光更盛,对华雄说道:“关西快刀华雄果然名不虚传,连浴火枪俞涉这等高手也命丧你手!”声若洪钟,震得华雄面前酒杯里的酒都抖动起来。

华雄冷哼一声,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冀州斧头帮九戒长老,狼牙斧潘凤。”

接着华雄便看到了潘凤手中如狼牙锯齿般的大斧,还有双手手指上的九枚白玉斑戒。

华雄道:“都说冀州斧头帮自帮主始,为帮主双手十戒,九戒长老次之,再依次逐一递减类推帮中子弟的职位和名衔,看来,你也是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不敢当,本长老今日奉命前来夺关,望阁下莫再助纣为虐,还是请让开为妙!”

“笑话!华某在此,闯关者,死!”

“哼,别以为潘某怕你,某家自十六岁出道至今,‘拦腰十斩’已饮誉江湖二十年,想潘某成名之时,江湖中哪有你‘关西快刀’的名头?”

“哈哈哈……”华雄仰天大笑,言道:“除了战神吕布,华某此生还未尝二败,难道,你的‘拦腰十斩’比得过他的‘赤兔神功’不成?”

潘凤顿时变了脸色,怒道:“休以为潘某怕了吕布!好,待某家先砍了你,再取吕布的人头!”

话音未落,潘凤已经贯气双臂,轮起狼牙锯斧斩向华雄,斧过处声如狼啸,招式如群狼奔腾,迅猛异常,瞬间便将华雄裹在斧光之中,竟然是一招“闭门造车”!

华雄皱了皱眉,手中长刀一闪,还以一招“曲生频来”,只见一道巨大的水波击出,刀斧相交,发出“咣当”巨响,将整个亭子震得摇摇欲坠。

“好香的酒气!”潘凤大叫一声,猛然停手。原来,方才华雄出刀时,他闻到水波一般的刀光中竟然掺杂着一股浓烈的酒香,不禁觉得一阵晕眩,似醉酒一般。

华雄沉声道:“酒气是香,只不过,是催命的酒气!”

潘凤闻言,愈加怒火冲天,大喝一声,欺步向前,又使出一招“吴刚伐桂”,直斩华雄腰盘。

华雄知潘凤力大,不做硬博,手中长刀以一招“茅柴倾泻”轻敲斧身,借力弹出亭外。潘凤收势不住,一斧砍向亭柱,只听喀嚓声响,亭子轰然倒塌。

潘凤见亭倒下,急忙抽身急退,方出亭外,不想一道水波夹杂着酒气迎面袭来,顿觉颈下一凉,四肢立时无力,狼牙斧脱手落地。

潘凤双眼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张口待言,一股鲜血却自颈下激喷而出,潘凤口中只说得“啊啊”数声,便瘫倒于地,眼见是不活了。

好个华雄,原来就在方才亭塌的一瞬,瞅准了潘凤的退路,追击出一招“醍醐灌顶”,飞身、出刀一气呵成,将潘凤斩杀当场。

尘埃落定。

一阵酒香弥漫,那是从华雄手中的长刀发出的,华雄闻着这股酒味,兴许是酒劲上涌,身体开始有点摇晃,目光亦有点迷离。

“好香的酒气!”华雄的身旁突然有人在说话。

华雄吃了一惊,急忙紧皱眉头,横刀护胸,正是一招“白堕开市”的起势,循声看去,一条绿袍大汉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的身前。来人身长九尺,须长三尺,一张红脸,凤眼半眯,手中倒提着一口园月弯刀,龙头吞口,泛着寒光。

“你是何人?”华雄不敢大意,因为此人的轻功之高,似乎不在吕布之下。

“在下关羽,桃花社的二当家。”

“关羽?江湖中似乎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关某无名小辈,不值一提。”看来,关羽很谦虚。

“很好!只是,你为何要造反?”在华雄看来,既然摩诃教控制了朝廷,那就是正统。

“唉,一言难尽!”关羽一脸无奈。

“但说无妨。”

关羽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其实,都是为了这杯中之物。”

“此话怎讲?”华雄愈发好奇。

“关某自幼便好饮酒,每日里都贪饮数杯,故酒气终日不散,才有如此一张红脸,异于常人。但也终因好酒贪杯,惹下祸事。”

“何等祸事?”

“阁下可知大汉开国名相萧何律令曰:三人以上无故聚饮者,罚金四两?”

“略知一二。”

“关某正是与结义大哥和三弟三人于桃园聚饮,犯下禁令。”

“那不是罚金就完事了吗?为何要造反?”

“只因罚金过重,不得不反啊!”

“哈哈!”华雄大笑,他突然觉得关羽的遭遇十分好笑,说道:“只不过区区四两罚金而已,何至于此!”

“唉,四两罚金的购买力,已经相当于关某辛劳十年的收入,哪里交得起啊!”

华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出身富家,衣食无忧,纵横江湖十年中,前来巴结笼络的长安富豪不计其数,经常以金银财物相赠,如今加入摩诃教,教主董卓十分器重于他,赏赐的金银财宝自然是多不胜数,根本不知四两黄金居然有如此强悍的购买能力。

“难道,那些武侠小说里,大侠们动不动出手万金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华雄不免讪讪。

“是啊,别说黄金了,仅是白银都了不得,光是一两纹银,基本就抵得上一个农民一年的收入。”

“如此说来,你加入十八大门派造反,得到的好处不少吧?”

“非也,此举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既然如此,兄弟不如投靠朝廷,华某可保你富贵一场。”

“这个好说,不过关某要和义兄义弟商议,一起打算!”

“好!爽快,关兄弟仪表非凡,而且武功也不错,教主一定重用。可惜此间酒器均已毁坏,不然,定与你温酒畅谈!”华雄原先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关羽笑了笑,话锋突然一转,道:“华兄的刀可是好刀啊!”

“哦?关兄可识得华某掌中之刀?”

“不知,但关西快刀的威名,却早有耳闻。”

华雄亮出长刀,傲然道:“此刀计重四十七斤八两三钱,名曰欢伯!”

“何解?”

“酒为欢伯,除忧来乐。此刀乃当世蜀山名匠蒲元采用七十二种美酒粹炼而成,所以刀身酒香扑鼻,能杀人于意乱情迷之中,故称欢伯。”

“蒲元?……”关羽略微沉思,心中暗想,日后必寻访此人,说不定还能助桃花社成就江湖霸业,随即不露声色,接着说道:“果然大有来头,不知可否让关某一观?”

华雄有些迟疑,毕竟,他对面前的关羽了解甚少,不敢轻易将刀送出。

关羽明白华雄的心思,笑道:“不如我数三下,你我二人同时互抛手中的兵器如何?”说罢轻舞长刀,竟如鸿毛一般轻巧。

“关兄弟的刀有何来历?”

“在下这口刀名曰青龙偃月刀,在月圆之夜能汲取月之精华,杀人的威力也倍增。”

“哦?真有此事,那华某倒也想一观为盼。好,就依你,三声过后,你我互抛手中之刀。”

言罢,二人相对大笑不已。

三声过后,二人果然同时抛刀,华雄的手刚接住青龙刀,猛然觉得手一沉,没想那口刀竟然沉重无比,直往下坠,几乎拿捏不住。

华雄正诧异间,突然一道水波迎面闪动,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忘了告诉你,这口刀,重八十二斤!”

只可惜,华雄再也听不到关羽的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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