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纪景澜瓷白的手指捏着一封信笺,目光从纸上划过,见遥岑走了进来,他把信笺用砚台压住,抬起头来看着他:“查清楚无忧的身世了么?”
秦依檀那日在醉仙楼里买下的男童,纪景澜讨去了后,给他取名无忧。
“查过了,老板想着他长得漂亮,能卖个好价钱,便从牙婆手里买下了,属下问过那牙婆,无忧是转过几次手才到她手里的,看着那长相,都以为他是女子,倒是没有撒谎,”遥岑看了看在院子里习武的无忧:“他筋骨倒是适合练武,殿下是准备把他带在身边教导么?”
纪景澜没有说话,而是将面前的信笺拿起来又看了看,片刻,他瞥了一眼院子里练武的少年,平静道:“太子的性子过于柔弱,身边倒是缺个这样的玩伴。”
“殿下。”遥岑一愣,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纪景澜一眼,能进太子府伺候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像无忧这种外面随便买来的,怕是不合适,自家殿下做事向来有分寸,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怎么?”纪景澜眼梢微抬:“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人暗中盯着。”
遥岑点了点头,也不好说什么了。
“今日皇上召见岐王,责令他即刻去忠勇侯府给秦小姐请罪,岐王的性子,自然是不愿的,皇上一怒之下,把那盈袖打为贱籍,若是岐王还不肯去,便要杀了她。”遥岑唏嘘一声:“岐王真是个糊涂人,竟和皇上对抗。”
“当今天子不是拿女子要挟的人,大约是被岐王逼急了。”纪景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所以现在岐王在去忠勇侯府的路上?”
“大约是的。”
纪景澜的笑容彻底没了。
*
有个俗语叫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秦依檀绞尽脑汁的想出府透透气,却都被冯氏派来看着她的嬷嬷制止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身边的嬷嬷们竟然不在,后门处也没有护卫守着。
她活动活动腿,拉着绿萝就往外跑,这不是上天给的好机会么?
“小姐,今天府里的守卫好像都去前门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绿萝看了一眼大门处,似乎乌压压的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能有什么事情?”秦依檀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照着小路就往前走:“我爹是侯爷,大哥是将军,二哥是护城军统领,有再大的事儿,都有他们在前面顶着。”
绿萝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彼时,钟九渊站在侯府大门处,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脸色铁青。
围观百姓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皇上的旨意就连平头百姓们都传得沸沸扬扬,侯府不可能不知道他今日要来请罪,如今却将大门紧闭,显然是想落他面子。
为了大局,他忍了。
钟九渊上前叩门,一连敲了五六声,才有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似乎是新来的,小厮并不认得他,脸上带着一抹不悦:“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么?就敢随便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