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左都督徐增寿和兵部尚书齐泰又为了是否要将燕王世子和两位郡王放回北平之事起了争执。
“皇上,臣以为应尽快下旨将燕世子及两位郡王放回北平,以慰燕王之心。也可彰显出陛下的宽厚仁善,大度体贴。”徐增寿上奏道。
“陛下,臣以为左都督所言不妥,此乃燕王所用的激将法,装病博取皇上同情,趁机将他的三个儿子召回北平,免去其谋逆造反的后顾之忧。陛下万万不可因一时心软而中了燕王的奸计啊!”齐泰接着进谏道。
耳边充斥着大殿上众臣嘈杂的议论声,繁多的政务与杂乱的琐事同时在脑海中浮现,朱允炆顿时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凌乱不堪。心烦意乱的他忽然大吼一声:“好了,诸位爱卿勿要再多言,朕经过再三思虑,已经决定了,依燕王所求,即刻将燕世子及两位郡王遣回北平为燕王尽孝。退朝。”朱允炆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任凭齐泰,徐辉祖等众多大臣对此决定颇有异议,他都一概不予理会。
朱高煦一大早就在庭院里四处张望,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忽然从墙外飞进一只信鸽,朱高煦伸出手一把将其抓住,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监视后立刻将信鸽脚上的纸条取下,打开查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帝准速归’。朱高煦看完后阴晴不定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悄悄地回到房间内,迅速点燃油灯将纸条烧掉。然后立刻带上兵器,前往朱高炽的房间。
朱高煦见朱高炽房间门外并无家丁,便直接推开门走进去,随后反手将房门紧锁。朱高炽正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书,被忽然闯入的朱高煦吓了一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弟啊。看你匆匆忙忙的样子,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朱高炽面带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哥,赶紧收拾一下,把要紧的贴身之物东西带上,叫上三弟,准备启程回北平。”朱高煦的语气十分仓促。
“现在启程?莫非是皇上下旨让我们回去了?可是我们没接到圣旨啊?”朱高炽对于朱高煦如此突然的决定感到十分惊讶,满腹狐疑。
“皇上没有下旨,但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今日早朝皇上已经亲口批准放我们回北平了。但是无凭无据,我担心他随时可能会反悔。所以我们务必要在他反悔之前离开,否则就走不了了。”朱高煦十分急迫地解释道。
“可是舅父尚未回府,我们这样突然不告而别,有失礼数,实在是不妥啊!”朱高炽唯唯诺诺,如此十万火急的时刻,仍在纠结礼法规矩。
“大哥,现在时间紧迫,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来不及向你解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总之你听我的不会有错,你带着三弟到都督府门口等候,我去牵马,稍后与你们会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分头行动。”朱高煦的语气无比坚决,有种不容置疑的霸气。说完他便走出房门赶往马房。于是朱高炽也不再多问,连忙开始收拾行李。
朱高煦来到马房,看管宝马的家丁见到朱高煦走过来便立刻提高了警惕,毕竟他上次曾经强行牵走过宝马。
“把马棚打开让我进去。”朱高煦趾高气昂地命令道,丝毫没有表现出胆怯和心虚,神态自然得就像自己原本就是这匹马的主人一样。
“郡王,这。。。”家丁感到十分为难。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朱高煦呵斥道。
“是是是。”家丁见朱高煦对他横眉怒目,气势咄咄逼人,不由得瑟瑟发抖。心里想着:若是他硬要牵走宝马以自己之力也拦不住,更何况听闻他是个及其暴虐蛮横之人,万一惹怒了他,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可就万万不值得了。不如任由他牵走,反正上次牵走宝马主子也没有严加责罚。于是卑躬屈膝地打开马棚,不敢反抗。
朱高煦走进马房,毫不犹豫地牵走了宝马,离开前还不忘嘱咐家丁,“等徐大人回来了,替我告诉他一声,本王有急事需要出去,借他的宝马一用,他日若有机会必定当面道谢,原物奉还。”说完就牵着马离开了。
“大哥,你先上马,靠后坐,让高燧坐在你前面,然后我再上马。”
“这。。。三人同骑一匹马恐怕多有不便啊!”朱高炽面露难色。
“如今宝马只有一匹,更何况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凶险异常,同骑一匹马我才好保护你和三弟啊!”此刻的朱高煦虽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但心中已是豪情万丈。他意识到自己肩负重任,在无形中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兄长和弟弟的责任。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有劳二弟。”朱高炽说完,就迈开步子准备上马,由于患有足疾,腿脚不方便,动作十分笨拙迟缓。
朱高煦看不下去了,于是伸手扶住他,并用力将他托上马背。接着将年幼的朱高燧抱上马,叮嘱道:“高燧,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闭上眼睛,躲在我身后抱紧我。因为我会骑得很快,你必须确保自己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知道了吗?”“知道了,二哥。”朱高燧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朱高煦一个侧身跃上马背,正要启程,却被慌张赶来的管家拦住了。管家冲到宝马前面,慌不迭地大声嚷道:“高阳郡王,你要去哪里?!大人还没回来,你不能就这样骑着他的宝马一走了之,否则等他回来我该如何向他交待啊!”
“我等奉皇上口谕速回北平探望父王,以尽孝道。事态紧急,来不及与他道别了,等舅父回来你如实禀报便是。这宝马性格暴躁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你识相的话最好赶紧让开,否则它要是把你踩死了我可管不了!驾!”朱高煦说着就驾马前进,眼看着宝马就要撞上管家,他吓得两腿发软,连忙避让,慌乱中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坐在地上愤怒地叫骂着:“这哪里是个郡王,如此野蛮无礼,简直就是个莽夫!”
朱高煦对他的叫骂充耳不闻,驾着宝马一路飞奔而去。到达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持长矛将他们拦住。“来者何人?可有通行令牌?”士兵厉声询问道。
“你看好了,这是皇上御赐的令牌,我乃是高阳郡王,我身后坐着的是燕王世子和小郡王,我们三人奉皇上旨意回北平探望燕王,还不快快放行!”朱高煦从腰间取下朱棣临行前交给他的令牌,高声呵斥道。
“原来是燕王世子,小的有眼无珠,有所冒犯,还请世子恕罪。放行!”士兵总管命令道。
朱高煦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便驾马继续飞驰。
路过城外的集市时,由于来来往往的百姓很多,人群熙熙攘攘,不得不四处避让,实在难以疾速前行,这让朱高煦很是着急。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大喊着:“快让开,烈马发狂了!”众人远远地听见烈马发狂了,都立刻躲闪到街道两旁,不敢在路中间逗留。见到自己的办法卓有成效,朱高煦心中大喜过望,立刻马不停蹄地加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