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终于喊出了声音，眼前的可怕景象消失了，他猛的坐起。
“哈哈……”少年身旁的同窗们大笑起来。
私塾先生阴沉着脸放下手里的诗经，生气地看着他。
等少年的同窗们停止了笑声，先生沉声说道：“秦玉！取来戒尺，走上前来。”
此时，少年已经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心中奇怪：自己怎么会在学堂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虽然并不是最优秀的学子，但也从来没有在学堂上睡过觉。
他站起身来，看到私塾先生的女儿慧娘，正躲在门外偷看。她面带微笑，是听到了学堂内的哄笑声，跑来看热闹的。
这个叫秦玉的少年身材瘦高，身上暗蓝色的粗布长袍却颇为宽大，显得很不合身。少年头上没有带方冠，只裹了一块灰色方巾。由于明显营养不足，消瘦的脸庞略显苍白，可是一双眼睛却更显炯炯有神。
秦玉此时红着脸，低头取来戒尺，然后向私塾先生走过去，并跪在先生的桌旁，把戒尺高高举过头顶。
“秦玉你可知道错在哪里？”私塾先生看了一眼门口的慧娘，口中问道。
“学生不该大喊大叫。”秦玉低着头，心中一肚子不耐烦，可是声音还是十分恭顺。
“还有呢？”先生很不满意地看了秦玉一眼。
“不该偷懒睡觉。”秦玉答道。暗想，那几个学渣整天睡大觉，你从来不管不问。我不小心睡了一会，竟被你逮个正着，真是着实倒霉。
先生拿起秦玉手中的戒尺，并用戒尺指着秦玉，对秦玉沉声说道：“你爹娘辛苦供你来读书，你却睡大觉。日后学无所成，有何面目面对双亲？……你说……该打不该打？”
秦玉垂下双手，虽然一肚子不服，还是一脸诚恳地答道：“该打，学生知错了。”
私塾先生点点头，把目光转到秦玉坐位一旁的一个少年，然后对那个少年大声说道：“苏凯，你来掌戒尺，重责他十下。”
苏凯应声站起身来，略带迟疑地走了过来。
苏凯浓眉大眼，皮肤略黑。高大而壮硕的身材、使他一点没有书生的样子，与他讲究的书生装束反差极大。
他是秦玉的好朋友，从小一起玩大。十分要好，自然不愿意由他来动手责打秦玉。
苏凯慢慢吞吞地借过戒尺，不无埋怨地看了一眼私塾先生。然后举起戒尺，只是在秦玉伸出的右手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先生一见，立刻扳起了脸，怒声说道：“嗯？……你想一起挨打吗？”
这下，苏凯没办法了，虽然满脸为难，却再也不敢再手下留情了。于是，秦玉手上随即便留下了一条通红的尺痕。
秦玉扭过头来，咬牙忍受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原本兴高采烈其他学子，也都一声不响地看着。有的咧着嘴好像自己被打了一样，有的则一脸幸灾乐祸。
慧娘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了，怜悯望着秦玉。
十下打完之后，先生缓缓说道：“你可记住了？”
“学生再也不敢了。”秦玉低头说道。
“起来吧，日后谨记此次校训。”先生点头说道。
“是。”秦玉紧握着被打的右手，慢慢站起身来。
私塾先生转过头，向其他学子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都收学吧。”
学子们欢呼着，一窝蜂地跑了个干净。
秦玉收拾了文房用具，低着头走出学堂，没有去看门边的慧娘。
“嗯……抱歉了。”苏凯跟在他后面，低声对他说道。
“行了，不怪你。”秦玉的声音也很小。
慧娘站在门前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她身材不高，但很是苗条。白皙的鸭蛋脸上，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
那时女孩子是不能上私塾读书的，学堂上都是男孩子。慧娘自然就成大家关注的中心，秦玉和苏凯也不例外。
……
隋末唐初，隋炀帝骄奢淫逸、好大喜功。无视百姓疾苦，以致民不聊生，最终导致官逼民反。从此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中原各路豪强蜂拥而起，逐鹿中原。太原道安抚使李渊于太原府起兵南下，攻入长安称帝。定国号大唐，年号武德。唐军四处征战，力图统一天下。
而此时正值武德七年，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乃是五台山西台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叫做西台村。
由于地处偏远，中原战乱并没有殃及此地，还保持着安静祥和的景象，倒是常有躲避战乱的难民逃难至此。
五台山位于太行山北端，当时还叫做清凉山，已是佛教圣地。登山拜佛者经常路过西台村，平时人来人往，还算热闹。村中的大路两旁分布着数家店铺，生意都还不错。秦玉家的铁匠铺就在村西路边。
秦玉和苏凯走出私塾，并肩走在村中的大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秦玉还在回想着那个令人恐惧的噩梦，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抹，心中仍然心有余悸。
苏凯则因为自己动手责打了秦玉而感到很是内疚。
……
忽然，路边有三个人跳到路中间，挡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是秦玉和苏凯的同窗，年龄都要大一些，个子自然也比他们高出许多。他们家境都较好，平时常喜欢欺负别人。
“喂！小子，戒尺打的爽不爽？……哈哈！……不过，大爷想知道，你小子大白天到底做了什么春梦？说出来，给大爷们消遣消遣。……哈哈！……”其中一个带头的家伙，嬉皮笑脸的说道。
“说什么！”苏凯圆瞪双眼，握紧了双拳。
秦玉不想惹事，于是拉了一把苏凯，对苏凯说道：“算了，算了，别惹他们，咱们走。”说罢，侧身准备绕过三人。
那人伸出胳膊拦住秦玉。“想走？没门儿！……你小子是不是找揍呀，听不见老子跟你说话吗？”
“想打架！谁怕谁呀。”苏凯挽起了袖子。
“好！……今天老子心情不爽，非得好好收拾你们一顿不可。”说着三人就要围攻上来。
秦玉脸上不为人察觉地白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右耳垂。然后仰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打架没问题，老子心情也不爽。不过你们想好了，苏凯的叔叔可是并州府的都尉，伤了他，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三个家伙一听，相互看了一眼，那个带头的故意大声说道：“大爷才不怕呢！管他什么都尉不都尉的！”
说归说，这三个家伙却没有上前一步，双方就这样面对面，一时间僵持在了街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人的呼喊声：“快来看呀！这人怎么了？”
带头的家伙一听，转过头去对两个同伙大声说道：“那边出事了，咱们去看看！今天放过这两个小子。”
然后对秦玉和苏凯故作威胁道：“小子你们小心点！以后和你们算账。”
说完，便带着另外两个伙伴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