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暖,天空寒。
太阳西斜,秩序之神的神殿放出光彩。
唱诗班如痴如醉,歌声响彻云霄。
一群少男少女们,歌颂着秩序之神荷赖克斯——到我们这里来,威严的神,到我们这里来,混沌的裁决者。
您是秩序的引导者,您为万物分权画阶,您是端坐天上的神,您是王上之王……
亚泽城角斗场的赛场上,紧挨着兽笼的一栋类似厕所的房子,这是给奴隶、角斗士、杂耍演员和马夫们准备的,而此时,李斯特正等待在这里。
一掀开土墙上的窗帘,耀眼的阳光便射了进来。此时的太阳正挂在赛场另一端,王公贵族们所待的高塔之上。
在阳光照耀的远处,竞技场两端的长椅已经坐满了来自上城区的观众,足足五万人等待着接下来的厮杀。
竞技场上不时传来皮鞭声和马术士的呼喊声。
奔跑中的马打着响鼻,拖拉的战车车轮在疏松的沙子上碾压出“刷刷”的声音。
这不是比赛,也不是训练,这是“神殿审判”之前的预热表演。
房间一角,李斯特穿着借来的装备,一边边练习着简单的挥砍动作。
从窗户冒进来的阳光照耀在他的青铜护胸和插着白羽的头盔上,照耀在他的黑铁护腕和皮革护胫上,也照在他来来回回上下挥动的单手剑柄上。这把锋利的单手剑本是雷米思佩剑,借给李斯特后便一直没有收回去。
这东拼西凑的一套装备便是他接下来应对人生最大危机的重要伙伴。
“歇歇吧,临时练习再多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别把气力耗光了。”声音低沉,发出这声音的是个穿着沉重铠甲,正在给自己的斧刃打磨的精壮汉子。
李斯特收剑入鞘,摸了摸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来帮我,格里芬。”李斯特坐到木凳上,右腿无意识的抖动起来,他太紧张了。
“我说过,你下次不会那么好运,在我打败你之前怎么能让你死在别人手里。”格里芬笑了笑。李斯特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那就祝我依然好运吧。”李斯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哀笑。
“你的力量并不弱,为什么不换点厚重的铠甲。”格里芬问。
“……虽然我很紧张,但脑子依然好使。”李斯特敲了敲带着头盔的脑袋,“相比力量,我的身体更加灵敏,能躲避的攻击我不会选择格挡。”
“等你躲不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的脑袋原来并不比别人坚硬。”格里芬嘲笑道。
李斯特不以为意。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过这么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什么意思?”
“额……这句话不太应景,我换个说法,我家乡的很多格斗家也就是战士,他们认为身法也就是身体的灵活度在对战非常重要。步伐足够灵活敌人连碰都碰不到你,就被击倒了,你想想多可怕。”
“好像有些道理,你听谁说的?”
“书上看的。”李斯特很想说影视剧,但说出来格里芬也听不懂。
格里芬“呵呵”一笑,不想再和李斯特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如果光看书能学会强大的武技,巫师们早就天下无敌了。
“……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帮你,但二对三也并不是没有胜算。”格里芬紧了紧铁手套上的皮带扣。
“哎,我也没想到那些家伙激情一过就又退缩了,害我费了那么老半天的口水,好在还有个叫做格鲁达的半兽人愿意加入我,但审判决斗不允许异族参加。”李斯特无奈道。
“这也是没办法是事,他们还想要继续在亚泽生活,怎么敢轻易得罪王族。他们能有一时冲动愿意帮你,必然在心中也是认可你的。”格里芬说。
李斯特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大叫着:我不要认可,我要活命啊!混蛋!
格里芬看着他满脸纠结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铁爵士欧尼是个块头和力量都不下于我的强大战士,但那都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如今的铁爵士只不过是个半只脚踏进墓地的老头子罢了,所以他你不必担心。”
“可是还有两人,普卢王子我自然应付的来,但再有一个和铁爵士同样其名的暴风剑客尤隆呢?胜利的天秤从未偏向我们。”李斯特低声回道。
“我让你不必担心铁爵士,自然是把他交给你来对付,不要轻视自己的力量,虽然你生死相搏的经验不足,但徒手格斗能打过我,也证明了你并不是一个弱者。”
“你要一对二?”李斯特惊讶道。
“不然呢。”
“真没想到你会帮我到这个份上。”李斯特不由感叹,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许正是那场意外的酒馆格斗让两人结缘的吧。
“我只想觉得拥有那样信念的人不该死在这样的场合。”格里芬眼窝深陷,棕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阳光。
此时,竞技场上战斗的号角、铜号、螺号齐鸣,五万观众全部起立恭迎。
此时,三个巨大的,画着灰色正三角的天蓝色神幡在三座方尖碑高耸的石头尖顶上竖起。
三位来自秩序神殿的神官分别坐在方尖碑前高耸的石座上。他们代表着秩序之神的权柄,来监督这场由神来裁判的决斗。
悠长的号角声,嘶鸣着凄凉的音符。
在这悲壮的鼓声与号角声中,李斯特和格里芬从拱门中走出,走到赛场中间,等待着他们的对手。
百米远,一队持着亚泽王室白底灰狮旗帜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另一端的拱门走出,士兵分成两队,靠在墙边,把拱门中间让出了一跳通道。
七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缓缓走出拱门,走到赛场,为首一人身穿黑底金边的铠甲,头上同样带着黑底金边的覆面头盔,手上持着印有灰狮图案的盾牌。如此华丽的装备必然是那普卢王子无疑。
李斯特撇撇嘴暗想,王子就是王子,真会摆场面。
等看到拱门中走出七人,他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这时,远在高台上观看的洛狄王子突然制止了准备开始的比赛。
他大声斥责弟弟普卢王子:“神宴武斗本是三对三的决斗,你为何带出如此多人!”
普卢王子嘲笑道:“我的蠢哥哥,难道你不知道侍从也是骑士战力的一部分吗,每一个骑士侍从就如同骑士的盔甲与剑一样重要。在来之前,我刚册封尤隆成为我的守护骑士,再加上欧尼爵士本身就有骑士身份,所以他们都可以带领两名侍从参战的。”
骑士作为王国贵族最低一级的爵位,却有着不同于其他爵位的特殊意义。而每个被神殿和王室认可的骑士都可以合法拥有两名骑士侍从,这两名侍从的其中一人也将会是这位骑士的继任者。
而在此之前,侍从是被认为是骑士等同盔甲和剑的重要财产,没错,不是人,是财产。
“你这是不名誉的。”洛狄王子怒道,“你是在玷污这场决斗。”
“不,哥哥,名不名誉不是您来说,而是三位神官大人来决定。”普卢笑了笑,把都转向方尖碑的高台上。
三位神官面无表情,片刻后其中一位开口说道:“骑士和他的侍从是被神认可的,并未触犯秩序教义。”
话音一落,等同认可了普卢王子将要七对二来进行这场比武。
李斯特愤怒的无法言语,死死的抓着自己手中的剑柄。
这时,另一位神官看着李斯特,说道:“我观你只有两人,在比武开始之前你可以再邀请一位战士……亦或者骑士。你有愿意为你清白和名誉而战的人吗?”
李斯特不知道该如何回他,他想有,可他有吗?
“他有的,神官大人。”洛狄王子站了起来,“我愿意为他的清白和名誉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