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阿玛艾尔介绍之后李斯特才知道,眼前这位竟然是亚泽的大王子,洛狄·西哲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金环骑士团副团长(大团长必须国王亲自担任),也是那位被国王领养的公主名义上的哥哥。
“很荣幸认识您,殿下。”李斯特不卑不亢的举止让这位王子有些惊讶,这样的气度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就连那些大贵族的子嗣似乎都没有这样的眼神。
如果李斯特知道此时王子心中所想一点会忍不住吐槽,老子可是生在共产主义的红旗下,长在资本主义的星条旗上,接受世界顶尖学府常春藤联盟大学所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别说见你一个小城主的王子,就算见美国总统我也是这样不卑不亢。
“无礼的家伙,在殿下面前竟然如此傲慢。”
李斯特这时候才注意到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留着灰白胡须的骑士。
李斯特也没恼怒,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说话的骑士。
“请原谅我的朋友。”王子满脸歉意,“他的脾气一向不好,其实为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我并没有生气,殿下。”李斯特说,“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灰须骑士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王子拦住。
“你们可以离开了。”为避免身后的骑士和李斯特发生冲突,王子只好善意的提醒李斯特。
李斯特点了点头,阿玛艾尔和王子告退之后两人一起扶着那个被抽打的奴隶向着投宿的旅馆走去。
其实李斯特本想和洛狄王子提一下见公主的事前,但一想到雷米思已经帮自己的询问了,再加上刚才的气氛也不适合提这样的要求便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谢……谢……”一道虚弱的声音在李斯特耳边响起。
这奴隶原本如同死水一样的眼神总算有了波动。
“你叫什么名字。”李斯特问。
“我……没有名字,主人叫我什么,就是什么。”这人费力的说。
“别叫我主人,从现在起你也不是奴隶。”李斯特皱着眉头,他无力改变这个社会现状但自己也不会融入进去,这是他身为文明人的骄傲,“你可以叫我老板,或者和我的朋友一样叫我‘李’也可以。”
这人张着嘴巴,嘴角抽动,眼泪竟忍不住留了下来。
“这……你这是怎么了!”李斯特慌乱了,一个大男人当着他面哭起来确实把他吓到了。
“没,没什么。”这人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甘尼克斯,我叫甘尼克斯。”
这时,一直注视着李斯特的阿玛艾尔突然开口:“听你的名字不像是北陆人族?”
北陆,其实就算北边大陆的简称,在南部隔海相望的还有一片南陆。起初阿玛艾尔他们刚见李斯特到时候,雷米思就问过他是不是南陆人,但因为李斯特当时刚到这个世界,对这些常识一无所知,这才否认,然后用“很远的地方”这样的说辞。
“是的,大人。”甘尼克斯在李斯特的搀扶下点头道,“我是南陆罗曼王国的一名士兵,在和星罗联合王国的战争中被俘,这才成了奴隶。”
星罗联合王国是亚泽城南部相邻的王国,亚泽城是在北面凯德王国和南面星罗联合王国之间的一个独立城邦。
“星罗联合王国和罗曼王国已经和平相处十几年了,前不久才签订了贸易和互不侵犯条约,你是什么时候被俘的?”阿玛艾尔问。
“二十年前……我十七岁时被征召加入王国第十一军团青年军,军团在攻陷西嘉塞普岛之后被星罗联盟的军舰包围,补给中断了一个月后投降被俘。”甘尼克斯语气平淡的讲述着这个把他的人生拖入地狱的故事。
“好了,别说了,先回去好好养伤,回头我们有的是机会听你的故事。”李斯特安慰道。
原本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故事对李斯特来说都感觉太过遥远,只是因为故事而故事,但现在眼前这人他的经历又是那么真实,触目可见,这让李斯特的心境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回到旅馆,雷米思和弗拉丁果然还没有回来。
李斯特给甘尼克斯找个舒服的床铺休息之后,阿玛艾尔也带着请来的医师给甘尼克斯治疗腿上的骨折,因为不放心这中古世界的医术李斯特坚持在旁边看着,结果显然是他想多了,就算这里的医疗技术比不上地球,但也不可能像地球中世纪那样不靠谱,任何病都通过放血来治疗。
毕竟这还是个魔法等神秘力量盛行的世界,医师的治疗方式类似中医用的大部分都是草药,再给甘尼克斯的伤口抹上药膏裹上绷带,李斯特建议医师在骨折的腿上固定上木条防止矫正的骨骼错位,本来不以为意医师在听李斯特解释完作用之后顿时惊为天人,硬拉着李斯特和他探讨医术。
弄的李斯特没辙,只好先声明这是他家乡那的医疗技术,他自己并不懂,然后把外科手术和解剖学中自己知道的部分一股脑说了出来,医师一听如获至宝,医疗费也不要了,领着工具箱就急忙忙跑回去研究。
等医师跑远了李斯特这才想起来解剖学在中世纪似乎是非常禁忌的东西,教廷打击最严厉时期解剖尸体是要被抓起来火刑烧死的。
等他问清楚阿玛艾尔,亚泽城信奉的秩序之神的教义在这方面并没有明文规定,死亡和生命本就是相对的,生死自然也是秩序之一,虽然神殿也避讳研究人体,但却不想地球中世纪那么极端,听到这,李斯特才舒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口快而被烧死。
“李,能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么?”阿玛艾尔非常好奇,他总感觉眼前这人就像一个谜团,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救甘尼克斯的时候在想什么。”
李斯特挠了挠头,真实的想法?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可能是那么多年受到的教育认知让他觉得有必要这么做吧。
如果真要用一句话表达出来……
“……也许是因为生命是有自己的尊严吧,任何人都不应该辱没这份尊严。”李斯特说,“在这个本就不平等的世界,生命应该是上天赐予这个世界最平等的东西了。”
“生命也是人权最基本的东西,只有尊重生命,文明才会出现,不然我们和群聚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尊严……人权……平等!”阿玛艾尔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些究竟是什么?”
李斯特正在神游,听到他问,下意识说道:“就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生命、自由、尊严、财产、公正和被帮助的权利。”
阿玛艾尔一时间如同被天雷灌顶,浑身发麻,他立马捂住了李斯特嘴,脸上表情从未有过的冰冷和严肃:“这种话永远不要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