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笙想起自己已经一夜未归就赶忙回到了余府,正准备回房间就被余申拦了下来。
“叔叔,有事吗?”何奈笙还是很敬重余申的。从她记事起就是余申在照顾她,虽然关系并不是很亲,但也算得上可以。
“笙儿,昨天你去哪儿了?你和司徒焕最近如何了”余申笑了笑,开口问道。
“没什么,送一个学堂里的孩子回家,回来时遇到了暴雨行走不便,所以耽搁了。我与司徒焕来往并不多,偶尔会打照面,就算真有事也是说说学堂里的情况。”何奈笙故意寻了借口把这事瞒了,她总觉得若是让余叔叔知道恐怕事情会不太妙。因而记起每次他来学堂的时候都很喜欢静静的站在外面听她讲课,有的时候她会走出去与他洽谈几句,有的时候就当作他不存在继续上课。她的目的是要接近司徒焕,可有的时候她偏偏就想躲开他。他的眼眸,他身上的那股气场,总是会让她很不舒服。
“那进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余申继续追问下去,他看着眼前微微有些出神的何奈笙,心里若有所思。
“暂时还没有。”半晌,何奈笙才作答。抿了抿嘴,手指不停的来回搓着,有些慌张,似乎怕被余申发现她走神了。
“笙儿,叔叔觉得有些事不可耽搁,所以就自作主张,替你筹谋了一下。你不会怪叔叔吧。”余申伸手拍了拍何奈笙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当然不会,有事叔叔尽管讲好了。”何奈笙看了眼余申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盯着余申那双深邃阴沉的双眸,心底觉得有些落空,却又无法坦言。
“我已经和司徒夫人将你和司徒焕的婚事定了下来。”余申听见何奈笙的话后,很放心的将手收回,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甚是不妥!”何奈笙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话音落了才看到余申投来不悦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改口:“笙儿是觉得凡事都该慢慢来,这件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笙儿,眼下形势不定,说不定那一天战火又重新燃起。司徒夫人担忧司徒家后继一事,正四处为司徒焕张罗成婚对象,对我们来说是最恰当的契机。若是能嫁入司徒府,还怕找不到机会扳倒司徒焕嘛?”余申笑了,似乎是将一切都已预料到了。
“可是……”何奈笙很犹豫,她没有信心,接触越多信心越低。那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那一股忧伤的气息每一次都会让她心烦意乱。他的话不多,可他越沉默反而越让人感觉到他的心里有多痛,那种窒息的感觉,何奈笙觉得非常不舒服。
“笙儿,情字是大忌,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余申似乎是有所察觉,口吻略带警告意味。
“这件事我答应。叔叔若是没有其他事,我想先回房间休息,有些累了。“何奈笙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间,至于余申后面还有说什么,她没在意,也没听清。
窗外烈阳寂静,竹影在微风的相助之下在大地上上演着精彩绝伦的戏剧。一切美好,宛若仙境一般舒畅。何奈笙望着窗外的美好,心底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脑海里漂浮起她这些日子与司徒焕的点滴,一身戎装的少年,那么的真切深情,他的眸清澈深邃,让人永远都看不透,却又永远的那么动人。或许这一步步的计划本就是个错,她就该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不顾一切的杀了他。事情进展到如今,她的心一直在动摇,或许报复本来就是错。
司徒焕借口还有事务未处理离开了司徒府回到了司令府,询问门口的守卫在得知何奈笙走后,一个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看着桌子上何奈晴的照片,他心底十分的乱。
“我就说何奈笙这个女人来的蹊跷,想不到她是余申的侄女。”周子诚将手下的人都遣远些守着办公室,自己独自走进来。
“我也没想到。也不知道余申这个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司徒焕头疼的用手捏了捏眉间。
“现在要怎么办?老夫人那边恐怕是….”周子诚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这个现状,司徒焕不娶老夫人那边肯定不让,司徒焕若娶了对而今的时局变动有着微妙的影响。
“顺其自然,以不变应万变。”司徒焕想了想,站起来慢慢走向周子诚并说:“他以为找了个和小晴一模一样的女人就能打败我,那是绝对不可能。”
“老夫人说婚礼定在了下月初九,那在此之前我们要不要….”周子诚显然是相信司徒焕的,但他心中难免有所忌惮。
“不要,而且……最近我不想见到何奈笙,所以学堂那里得拜托你每日去看看。”司徒焕知道周子诚的心思果断打断他的话。
“好。”周子诚不再多说应允下来。
“你先去忙吧,我去休息室再睡一会儿。”司徒焕觉得头还是晕晕的,可能是背后的伤口所致。
“没事吧?”周子诚有些担心。
司徒焕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那我真走了,等事处理完我就来看你。”相处这么久,周子诚自然知道他那副喜欢逞强的模样,不想拆穿只好先随了他。
司徒焕看着周子诚离开后,走去了休息室,本想直径躺上床,却远远的就看见床上的伞和信纸,内心有些不知名的忐忑,步子也越走越慢。
他弯腰拿起信纸,只见上面写着:‘遗忘不等于舍弃,该珍惜当下,却更该好好的珍藏那些或喜或悲的过往。
’
看着已经又旧又破的油纸伞,心里泛起了波澜,不知怎地,他想起的不是何奈晴而是何奈笙。他有些气恼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将信纸与油纸伞扔到一边,自己躺在了床上。
窗外又开始稀稀落落的下起雨,微风吹拂,窗帘来回飘荡,不经意的雨也随着风进了屋,躺在床上的司徒焕脑海里有些混乱,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何奈笙觉得自己呆在家中也无所事事,心中又烦闷的很,拿起余申之前送给她的古剑,换了身比较方便的行头,打算出门练功。
“小姐,外面在下雨了,还要出去吗?”流月看见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不免的有些担心。
“对呀,小姐,不然奴婢和流月陪您一起去吧。”红萼也有些担心,帮着流月劝阻道。
“不用了,你们跟着我,不怕被我误伤吗?”何奈笙绕过两人直径离开,不再多说。
剩下流月和红萼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雨倾盆,何奈笙独自一人来到常常练功的林子,剑出鞘,运功握剑,以树为敌,招招精炼直逼要害,电光火石中,竹林倒下一排又一排,她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雨冲刷着她,加重了她身上的重量,是对她最大的考验。她心里清楚,现在的她还远不是司徒焕的对手,她想杀他更是不可能。可她不能再拖了,若再不杀了她,等成亲后又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变故来。
也不知练了多久,雨未停过,她也未曾停过,知道近乎傍晚,雨势微弱才收剑离开。
回到家后,流月和红萼又是一脸担心的围了过来,何奈笙也不太想听两人啰嗦,就绕开快要冲过来的两人,用轻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小…小姐,你都….都湿光了,得赶快换衣服洗澡才是。”流月见此立刻拉着红月往回跑。
“进来说。”何奈笙思索了一下,将两人拉近了屋子。
“小姐你…”流月刚想说话却硬生生被打断。
“帮我把夜行衣拿过来,还有红萼今晚你装作我在床上躺着,别让叔叔发现了。”何奈笙等不及交代两人事情,也就不愿听流月多说。
“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刚淋了雨最好洗个热水澡再去吧。”红萼和流月一样最担心的还是何奈笙的身体。
“没时间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时间也不早了。将衣服拿来,我换上就去。”何奈笙必须在成亲前动手,择日不如撞日,司徒焕刚受伤还比较好对付。
“是。”见此情形,红萼和流月也不在多说什么。
天气还是很给何奈笙面子的,待她准备时,雨已经停了。她重整行装,换上夜行衣,拿上了必要的暗器,从窗口出,飞身上房顶行走,在避开司徒府的巡卫后,小心翼翼的潜入府内,因为不清楚府内的路线和司徒焕的住处,所以还是选择走房顶,只是每到一处就会翻起瓦片查探屋内的情况,猜测是否是司徒焕住处。
来回寻了几次,终于在一处未掌灯的屋子停了下来,飞身下去潜入屋内。屋内虽然黑着的,但黑暗丝毫无法掩盖这屋子的气势,尤其是墙上那一幅女子的画像。何奈笙借着月光就看的清,那画像上是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相比她有那么多无奈与被迫,女子显然幸福多了,脸上一直洋溢着洒脱而又灿烂的微笑。
何奈笙不得不佩服司徒焕的画工,居然可以画的这样惟妙惟肖。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实意爱着画中的人。
屋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想必是有人要来了。何奈笙赶紧回过神来躲进了里屋后面的房间。
“将屋内的灯掌起来,再去准备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二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何奈笙隐约听到门口有女声这样说。然后紧接着就是开门声和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何奈笙躲到了帘子后面的墙角,希望不会被发现。来的人一路走进,灯火也一路通明。紧接着她听到了有人将水桶抬进来一桶一桶的倒出来。她一想不好,她不会是走进了司徒焕沐浴的地方了吧。怪不得就说刚刚踩到的有木板的地方怎么那么不结实,感觉像是底下是空的,原来司徒焕在自己的屋里,弄了个澡池,还真是会享受。
不一会她又听到了那女声:“二少爷,水和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奴婢帮您,您今夜和周副官喝的有点多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何奈笙想这就是司徒焕的声音吧。
“是,那奴婢帮您准备醒酒汤,一会儿再拿进来。”只听那女声如此回答,然后紧接着是一声关门声。
那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不得不说何奈笙有些紧张,她害怕一会自己会乱了分寸。司徒焕受伤加上喝了酒应该更容易得手,但若是有万一,她将自己暴露了,那不是给了他借口对余申叔叔下手吗?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小心的伸出头查探情形,却看见司徒焕站在不远处正在脱衣服,惊的她连忙回身不敢再看。她的脸有些烧,虽然司徒焕的身子她上次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见过,但这回到底不一样。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听到下水的声音后,她才敢再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去查看。只见司徒焕靠在池壁,身子泡在池内,可能是顾忌伤口的原因,所以水位并不是很高,才刚到他的腰间,他的腰部以上仍然缠着绷带。
何奈笙知道此刻是个很好的时机,就拿出匕首,小声的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绕到他的背后缓缓蹲下,将刀慢慢的伸向他的脖子。
“司徒焕,你没想到吧,自己也会有今天。”何奈笙将刀抵在他的咽喉,自己将头凑到他的耳边。
司徒焕睁开眼,一把抓住何奈笙拿刀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整个人翻过来来下了水,何奈笙没有想到司徒焕会这么做,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就这样摔下水。司徒焕有一用力让她不得不吃痛松手把刀给扔掉,将她拉近,然后一把扯掉她的面巾,连带着发髻也不小心弄散,她就这样狼狈的在司徒焕面前显出了原型。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谁也不开口说话。
她以为司徒焕一定会嘲讽她,然后说起余申与她的关联,让人把自己抓起来,最后再一起对付她和余申。可是他没有,他好像又有些神志不清了,居然这样温柔的开口:“小晴,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要明白,我也无可奈何的。”
何奈笙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他又把自己认作何奈晴了,他还是在耿耿于怀和自己的婚事,不然怎么会这么说。
“你恨我,想杀我,我都可以理解,但我是真的很爱你,无论一切怎样改变,这都不会变。”司徒焕伸出手抚摸着面前人的脸庞,就这样眼眶泛红。
何奈笙也不知怎地,眼睛也开始湿湿的,明明知道他这么对的人不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心跳了。
“我….”何奈笙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司徒焕不再等待,一只手松开了紧握她的手,换做将她拥进怀里,然后一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就那样吻向那片粉嫩。何奈笙没想过他会这么做,瞪大眼睛就这样看着近在咫尺十分享受的吻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推开,还是拥住,她不知道。她根本无法选择,因为无论怎样,对她来说都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