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中国的大部分大学开始普及计算机理论课程,计算机作为高校的硬件教学资源逐步进入图书馆、阅览室等公共场合,也许是这种新鲜事物出现的速度太快,它偏离教育的初衷,并没有被当下的年轻人恰当地使用,而是在“收集八卦”与“社交群体事件”上发力,慢慢走向另一条岔道,在某些时候,变成一把伤人的无形利剑。
11月正式入冬,A大的才艺大赛进行得如火如荼,202室除了沈静如之外,其他人各自交上自己的得意作品,每年一界的选秀大比拼也到了投票高潮。
个性叛逆的林渊,举手投足间如藐视万物的公主,足可与林家财富媲美的设计才华,容貌出众再弹得一手好钢琴,无疑是男生心中心仪的女神以及某些女生追捧的标榜。作为她现任男朋友的草根王子李伟民,其好人缘一如他帅气刚毅的外表,捕获不少粉红少女的心,竟连看门的大爷也向他翘起大拇指,向李伟民喊话支持这段背景差距极大的“草根爱情”。而江少的绯闻女友沈静如尽管行事低调,依旧没逃过众生法眼,在校内各大论坛上大有与林渊一争高下之势,难怪冯媛会说“就算你不愿,有些事也躲不过”。
沈静如远没有林渊那么好的运气,把她和江如风扯在一起的人,对她只有非议和嘲笑,一介平凡的农村姑娘想要攀上江家这根独苗所使出的“伎俩”,除了装装可怜之外,还能有什么?
她只能躲,尽可能躲进图书馆,躲进书堆里,当然,她还得躲着江如风,偶尔在老图书馆碰碰运气抢抢位置,没课后则在宿舍区的新图书馆,有设计类作业时,一般呆到晚上9点出来,回到宿舍用电脑完成…..教室,宿舍,图书馆,食堂,四点一线,她和江如风就像生活在两个时间与空间的人,再也没碰见过,甚者连选修的文学课她都躲了。虽然在这些地方,沈静如依然能听到流言蜚语,可埋头苦读的人毕竟占大多数,没有几个人在自己奋力拼搏时过多地关心他人的命运,她的日子还算过得平淡有规律,对江如风其人,她始终把他当作几面之缘的学长、同学,并无更多的了解,有时从旁人的议论中也能听来关于“江式集团江少”的趣闻轶事,不过似微风轻轻从耳畔抚过,未有片刻停留。
结束掉白天一天的紧张功课,到了晚上,能让静如放松神经的就是202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室友姐妹。
程美乐喜欢《樱木花道》,一边敷面膜,一边挥舞双手为她的暴躁男神打气加油,把片场音乐开到最大。
杨果追着《樱桃小丸子》,每看一集,她会描下几张可爱的小丸子画像,学着这个漫画中的女娃娃奶声奶气念几句台词。
林渊大体上唯有对服装感兴趣,她时不时冲程美乐和杨果吼“难听死了,几岁了还迷动画片!”。她当然还是计算机协会的一名虎将,为了本校荣誉与江如风并肩作战,在高校举办的计算机应用比赛上暂露头角。
每次回到宿舍,静如都会忍不住看两眼林渊书案上的几枚奖章,小心脏碰碰地乱撞几下,她懵懂地牵挂着这个叫江如风的少爷,巴巴地想从谁那听到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哪怕不是赞美。有一次,静如试探性地对林渊说:“你玩设计软件就跟男生玩游戏一样得心应手,好厉害。”林渊只是得意地扬扬嘴角,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然而,从林渊的嘴里依旧听不到“江如风”这三个字。
静如有一阵子因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人有些小小的失落,可终究,满满的功课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当寒风施虐这座城,扫荡校园内的枯枝败叶时,沈静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吵吵闹闹,追追打打,既紧张又安心。
11月时候下了一场雨,气温陡然骤降,大家很早就窝在被窝里,只有静如还在忙忙碌碌。
有人敲门,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瓜,怯生生地问:“请问需要电话卡吗?200卡,201卡都有。”
天很冷,女生脸蛋红扑扑的
“多少钱一张?”静如忍不住问,跑兼职的同学家境都不怎么样,她想起李伟民,不知道大晚上的他回来了没有?
“这是面值30元的,我只卖29块5.”
“给我来一张200卡,就30面值的吧。”
“我昨儿才瞧见你新买一张,你有这么多电话打吗?”杨果丢开漫画书,挺认真地看着静如。
静如却对那女孩说:“天冷了,你早点回去吧,有需要我再找你。”
三姐妹一齐向静如摇摇头,程美乐不死心地嗡一声:“明天贴一纸条,谢绝推销。”
静如来了孩子气,把手伸进程美乐的被窝,“让我暖暖手。”
程美乐开始尖叫:“林渊,快救我!”,林渊穿着睡衣从被窝里跳下去,作势去搂静如的腰肢,杨果也不闲着,从床上丢下一个枕头声援静如。
四个人正闹作一团,202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林渊大叫:“谢绝推销!”
来的人却是冯媛,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手上还捏着一个盒子,细看是一盒巧克力。
林渊僵住笑,立刻钻回被窝,静如放开程美乐,亲热地唤她:“师姐,好久不见。”
冯媛隔三差五往家里跑,甚少在宿舍,冯家虽说有一个不讨喜的女人,不过10月以后的A大更令人不敢恭维,乱糟糟地没个安生地儿。
“给,每人一盒。”冯媛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微笑,林渊正小心地偷瞄她。
冯媛的眼角余光往林渊桌案上的奖章一扫,动了动嘴唇,终于没说什么,等她转身出了202,静如呆立了几秒钟,把却才想问冯媛的几句话吞回肚里。
心形巧克力里盒子上印着两排英文,应该是国外进口的。静如将巧克力第一个递给林渊,其他的两盒一一拿给程美乐和杨果,自己留了一盒。程美乐用比刚才更大的尖叫声来表示她的感激:“啊,天啦,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想死它了!”
林渊始终面无表情,静如剥出一颗巧克力含在嘴里,无法克制自己想去找冯媛的冲动,站在203宿舍门口,她只想知道:他还好吗?
冯媛像一个洞察小孩心思的大姐姐:“你是想问江如风吗,我不知道,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冯媛的率直令沈静如大为吃惊的同时又有些懊恼,她正在冒犯一个真心帮助过自己的好人:在她看来,冯媛是不愿意江如风对其他任何女孩好的,从阿兰的描述中,她完全能感受到冯媛对江如风的感情。
静如不知如何掩饰,“林渊让我来谢谢你的巧克力。”
冯媛无意间绷紧后背,那双原本流露出温和光芒的双眼,变得深邃而不可捉摸,但很快她恢复如常:静如善解人意,无疑清楚她与小渊的关系。
“不谢,做姐姐的应该的。”冯媛直视静如,丝毫没有躲闪,“她不是拿奖了吗。”
冯媛是多善良的人,静如笑了,轻快地说:“我会告诉她的,晚安,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