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吵架吗?社会的冷漠无情、尔虞我诈他看得实在太多,刚刚在图书馆,没有一个人愿替沈静如说一句公道话,人人只求自保,可她怎么就说不通呢。
江如风对自己有失风度的行为有点好笑,他追上沈静如向她道歉:“沈静如,我态度不对,可你不能否认我真心想帮你。”
静如总算停下急匆匆赶路的脚步,用她清净如水的双眸望着江如风,江如风陷在她的双眸中久久不能自拔,她的纯净,淡然,是他从许多人身上找不到的。
良久,江如风替自己找了一个失礼后的台阶:“大一的作业不多,你天天往图书馆跑?”
他没有恶意,却很怕沈静如不理他。
“我选修课多,那你呢,你天天在图书馆。”
“被我爸逼的。”
居然有被父亲胁迫乖乖用功的儿子?——静如失笑,她的笑,温婉美丽:“看不出来,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爸不这么认为,我也不这么觉得。”
“那是因为,你爱你爸,你爸也爱你。”
这次轮到江如风失笑了,连沈静如都这么看?
“你很听你爸的话?”江如风反问。
“对啊,我爱我爸爸就像他爱我一样。”
沈静如有一个值得炫耀的父亲,起码江如风是这么觉得,她眼神里的光令人向往。
“因为你爸,所以你这么拼命用功?”
“我是想着拿奖学金,国家每年分给学院几个奖学金名额,也许,我可以。”
为了奖学金?为了奖学金如此拼命的人,在江如风的生活里她是第一个,他眼中的大学,大体上只有两种人:如何玩过四年,以及如何花掉父母的钱。严格来说这应该是同一种人才对,而他江如风哪一种都算不上;沈静如的出现,意味着他今后的生活有所不同?似乎这一直是老爸江若庭愿意看到的结果。
“参加学校的才艺大赛,把你的创新能力展示出来,只要你有潜力,助学基金会可以提供你大学四年的学费,研究生学费,包括出国留学,还会推荐很好的工作单位。”
江氏集团名下的“助学基金会”运营十八年,江若庭每年亲自监督、甄选符合助学条件的学生,他搞不好可以帮帮她。.
“我妈不让参加。她说她只愿我平平安安念完四年大学,别无他求。”
她有爸爸,还有妈妈——她妈妈只要她平平安安,我妈妈应该也像沈静如的妈妈一样,只求我平平安安。江如风记得老爸让他退出赛车俱乐部时说过同样的话: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江如风陪静如沉默地走过一段路。“我的座位每天在那,我乐意随时借给你。或者,你去新图书馆,那的人比这儿少。”
“不太方便,我选了好几个学院的课,这儿靠近教学区。”
几个学院的课?
“什么课?”
“文学院,古文赏析,下午就有。”静如老老实实回答。
“不会吧,我也听这堂课,没看见过你呀。”江如风不信。
“可能,我们无缘。”静如笑得甜美,她逐渐放下心防。
江如风紧张地说:“怎么会,下次我一定找到你。”
静如第一次兴起这个念头:这个男孩有点傻,她只是开一个小玩笑罢了,他便想急于证明什么似的。
“李伟民呢?”其实他想问,李伟民怎么不帮她占座位。
“小芦哥很忙,他周末要兼职,在饭店打工。再说,他选的课和我的不一样。”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如此!江如风心里鄙视不已,“他是找到新女朋友了吧。”
“新女朋友?”静如脸色一变。
看来,沈静如很在乎。
江如风口气带着不屑,发狠似地说:“全校都知道了,瞒着你一个人?他的新女朋友来头不小,你自己问。”
“你乱说什么,”静如恼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有喜欢的人会告诉我。”
静如气冲冲丢下江如风转身便走,刚刚建立好愉快的聊天模式,因江如风冒出那句酸不溜秋的话而告终。看着沈静如远去的背影,他独自一人懊恼不已,就连下午古文赏析的课也失去兴趣,默默回到宿舍发起呆来,他搞不懂自己搭错哪一根筋,因为沈静如的三言两语,要么开心得忘乎所以,要么失落难受。
此刻丁成辉这会儿说不定夹杂在几百人的大课堂上滥竽充数,他的聪明才智估计再过一年,也只能奉献给各种VIP消费卡及应付他父亲的训斥,郁闷的江如风只得给冯媛挂了个电话,然后到楼下小超市买了四罐啤酒,抓了几袋瓜子花生之类的熟食,便站在路边等候冯媛大驾。每逢他心里憋屈,他能想起来的人不是丁成辉,也就只有冯媛了。
公寓区的新图书馆落成时,老爸来过,命人在图书馆周边种上茉莉花,如今已经成活,来年应该会像家中那样开满一整片,飘出诱人的清香。江如风很难理解老爸独钟茉莉这种无名小花的缘由,有时候他在想,老爸江若庭似乎是为种下这片茉莉,才建成这个图书馆——江若庭并非A大毕业学子,却偏偏对这个学校动之以情,这也是很多人想不透的地方,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江若庭,他的父亲。
江如风望着图书馆站了半个多小时,中午吃饭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图书馆鱼贯而出,食堂的人声渐渐热闹起来。
连冯媛都“抛弃”了他。
江如风喝完四罐啤酒,冯媛还是没有出现,他失望地重新回到宿舍,倒头便睡。酒精的力量迫使他暂时忽视自己内心的孤单与落寞,舒舒服服地睡过午饭时间,被丁成辉的鸭公嗓门给吼醒,朦胧中听到有人在抢东西吃——是汉堡的香味。
“如风,如风,醒醒。”
有人使劲摇动他的肩膀还有他的床,他心里窝着火,正想破口大骂,丁成辉那副成天问他要债似的脸与往常不太一样,这回跟捡到宝似地喜笑眉开,他喉咙里咕隆咕隆响:确实他妈的饿了。
“冯媛买的,你不吃,我全吃了。”丁成辉晃动手上几个袋子,除了汉堡,还有鸡翅。
江如风太熟悉冯媛的套路,放了他的鸽子良心不安,便用美食收买。
“她自己为什么不来。”江如风懒懒地问。
“大新闻,教学楼差点没炸,冯媛跟人打了一架。”
“她没事跟什么人犯贱?”江如风一看丁成辉这德性,冯媛应该没被人怎么着,否则叮当哪能坐得住。
“我去的时候已经打完了,为了庆祝,她请N多人吃汉堡,见者有份。”
花他江如风的钱,自然不心疼。
“捡重点,吃不死你,噎死你。”
“她为了帮设计院一学妹,反正那女孩特傻,被人打了一耳光不知道还手,还好冯媛路过。”
冯媛从来不管闲事,江如风心下一紧,“她叫什么?”
“叫什么,什么沈静如,大一的,长得挺漂亮,好像是她同村来的同学因为奖学金的事儿被人整,她跑去讲理,结果被人欺负呗。听冯媛说,跟那女孩之前认识。”
江如风跳下床不要命地往外跑,丁成辉追着他跑了几步:“你干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