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焉带着箱子离开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更何况他心中还时刻记挂着张太保的交代。
他要将木箱交给赵家大集里一个开当铺的人,那样就算完成了张太保的交代,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但是接下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沐老焉找遍了赵家大集,根本没有那个所谓的当铺,不管是新集市还是老集市,都没有那么个地方。
后来在赵家老集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很久之前这里的确有一家当铺,但后来因为打仗,很多人都离开了这里,当铺也是在那时候关门的,开当铺的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许在外地定居了,也许早已经死了。
听到这些,沐老焉就知道要找到那个人基本上没戏了,心道坏了,这人要是找不到,事情完不成,他还能活命吗?
回到赵家庄,沐老焉把自己关进房子不敢出门,如果一直不离开家,或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在第六天的夜里,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沐老焉一惊,难道是索命的鬼魂来了?但犹豫再三后沐老焉还是打开房门,不想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据说,老头只是路过这里的,但是天太冷,又一天没吃东西,走到这里便没了力气,想要讨碗热汤,暖暖身子。
平日里在赵家庄,向来都是沐老焉占别人便宜,什么时候做过善事?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沐老焉稀里糊涂就将老头让进了屋,还可劲的一阵忙活,煮了一碗大白粥端到老头面前。
喝了一碗大白粥,老头精神好了很多,四周打量了一下,突然说道:“壮士,你这家里似乎有些不太平啊,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沐老焉心头一动,难道这老头还是个有本事的人?当下忙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头听完后点点头,说道:“刚才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是被冤鬼缠身了。要是不完成那冤鬼的交代,过了今晚,你必死无疑。”
沐老焉听后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老头磕了几个响头。老头既然能看出他的遭遇,肯定是有本事的人,说不定能救他性命。
老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仰天叹了口气,点头道:“今天你碰到我这是天意,我又受了你的恩惠,如果不帮你,内心也会不安。好吧,所有的是非之根都在那个箱子上面,你就它给我,我带它离开这里。”
沐老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有任何怀疑,忙将他从义庄挖出来的箱子交给了老头,然后目送他离开。
老头走后,沐老焉才感觉有些不对劲,这老头的来历很有问题,他说是路过这里,可是赵家庄后面就是狗熊岭,再往深处根本就没有人烟了,是这一片最偏僻的地方。老头是从哪里来或者要到哪里去才会路过赵家庄?
“来来个熊,这该不会是个老骗子吧?”沐老焉暗骂一句,抬脚就要追出去。但左右想了想,又放弃了。
反正那也是个不祥之物,丢了也就丢了,犯不着再去闹心。
第二天一大早,沐老焉刚起床就听说出事了,村口死了人。等到那里一看,沐老焉整个人呆住了。
死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昨晚遇到的老头。死状相当诡异,面色发黑,尤其是嘴角还带着一丝意味莫名的笑。
被老头带走的箱子还在老头身边,但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块布,很稀有的那种黄绸布,还是经过特别制作的,看似很古老。
沐老焉捡起打开看了一眼,布上只有一幅画,不算精美,只能说勉强看得过去。但画上的内容却显得非常诡异,那是一个巨大的山谷,两头各有一批人,一边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护卫着一辆巨大的豪华辇车。
而军队的对面才是画面的中心,一片被描绘的灰蒙的地带,有上百个形态各异的鬼怪抬着一口巨型朱红大棺。棺顶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怪人,不,不能说那是一个人,因为那人的五官比例非常怪异,头上还有两个黑色的角,十分的丑陋狰狞。
“百鬼抬棺图。”
沐老焉很奇怪被保护的如此严密的东西竟然是这样一幅画,画风粗糙,完全看不出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难道就因为它看起来很古老?但是这样的古物就像山上的石头一样,虽然存在的年月悠久,但似乎并没有什么观赏的价值吧!
此时沐老焉心中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这一劫可能已经躲过去了,而忧的是他感觉老头是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从他那里拿走了箱子,可能死的就是他了。
沐老焉将老头好生的安葬了,那副画被他留下保存下来,这件事他也没有再对任何人讲,不过从这天起,沐老焉行事和脾性变得更加乖张古怪了,在赵家庄附近的十里八乡,算是声名远播。
从三十多岁到八十岁,沐老焉在赵家庄呆了四十多年,对赵家庄的人来说,则是被他祸害了四十多年。他们眼中,沐老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焉坏,不过也有人觉得那是个奇人和邪人。
说沐老焉坏,但究竟有多坏?赵小三家娶媳妇,七十多岁的沐老焉去闹洞房,没脸没皮,硬将新娘的裤衩子和一撮毛拽了出来,害得赵小三三天没能圆房。
说沐老焉奇,究竟有多奇?三九天下河去摸鱼,然后请全村人喝鱼汤。
说沐老焉邪,究竟有多邪?一开春,便挨家挨户去刨坟,将全村人家祖坟刨了个遍,一家抽出一块棺材板,把他那两间破茅屋里里外外围了个严实。
赵家庄的人已经养成了习惯,东家丢了一只鸡,不用找,肯定在沐老焉家里的饭桌上,去的早兴许能看到一堆骨头。
西家婆娘丢了一只裤衩,也不用找,肯定藏在沐老焉的枕头底下。
还有那刚成年的俏小丫,来了月事用的卫生棉不见了,更不用找,指定被那老焉坏拿去做了鞋垫。
要是常人干了这些事,早被人打死了,但沐老焉这几十年却活的相当好。
沐老焉身高体壮天生的一个打架好手,动作麻利,轻易三两个人近不了身,外加一副滚刀肉的脾性,人拿刀敢把肚子往上扑的主儿,村民们还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当然,平日里,村子里谁家办个红白喜事,择个吉日,看个坟地,或是谁家的人招邪被鬼上身了,都会请他帮把手。
一来二去,村民也不好把事实做绝,再碰到这老家伙作怪,也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