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房中的油灯,将木盆放置在院墙内侧的角落里,顺着原路再次贴上大厅窗前,准备破门而入。
“嗖“的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大厅内的灯火突然息灭,就是此时,苏小疯脚下猛然发力,一个鱼跃破窗而入肩头着地翻身而起,甩出袖剑,冲向眼前那道黑色的人影。
“谁???“
苏小疯手中的袖剑还未刺入那团黑影,又是一道破空之声,从自己身后的窗外传了进来。紧接着就听见那团黑影痛苦的“啊“了一声,这个声音极短,像是还没喊完便瘫软在地,一个东西滚落到他的手背上,那是汪大海的首级。
右侧的卧房内,一直亮着朦胧的灯光照在大厅一角,听到汪大海的惨叫,当下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夫君吗??“
这声关切的询问之后,一丝指甲划着窗户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小疯回头借着月光看向刚才传出声音的窗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往外一闪,便消失无踪,此刻院子里不少下人,被这声惨叫给惊醒纷至沓来。
来不及多想,抓起汪大海的首级就准备强行杀出一条路。
“站住“
一个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隐含着怒气从苏小疯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这种矫弱却又有首强烈自尊的声音,苏小疯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刚一回头借着被下人冲进来点燃的灯光看去,这是一个脸色极其苍白的女子,凤眼流光淡扫蛾眉,一袭天青色长裙灼若芙蕖出绿波。
世间竟有如此,羞花闭月让人心愁颤的女子,苏小疯也是醉在其中。
“父亲。。噗“
女人突然看见苏小疯手中所提之物,一声父亲大人后喷出一口鲜血便昏厥过去。而搀扶她的妇人听到这声惊呼,同时瘫软倒地。
一个官家模样的人,此刻站在一群家丁身后,指着蒙面的苏小疯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杀了镇主。“
左手提头右手持剑,瞬间杀入人群中,数道被利剑所伤之人发出惨叫后,苏小疯一脚踢开堵在门前瑟瑟发抖的管家,几步便冲向是才放置木盆的墙角,将鱼人抱起塞入怀中,单脚轻点木盆便飞身上了院墙,腰力一扭人便颠脚落地,顺着胡同急速狂奔。
海,有海的味道,宁静的夜晚更是浓郁,迎着这种湿咸之味奔行一柱香后,前方不远,便是碧海潮生暗连天际的大海。
一轮满月游在海面上,此时的满月印海成双,但是海面上的那轮银月若是细看,却十分咆哮和扭曲,目力所及,远处的海平面上有一道直冲天际的滔天巨浪,顶着月影向着苏小疯的脚下奔腾而来。
纵然是历经无数次生离死别,幼时沧桑的苏小疯,此时此刻仍然被这种天威震怒般的景象给惊愕了,怀中的人鱼此时却扭动着尾巴,似乎闻见了家乡的味道,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大海。
抱出人鱼轻轻放入已见浅浪的脚下,说了声:“去吧,不要再让人给捉住了“
游进海水里的人鱼,此时在苏小疯脚下不停的绕着,像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像是让海水滋润她那颗饱受摧残的心灵。
游了好一会,人鱼终于直线往深一点的海水里摆尾冲去,正欲转身,苏小疯突然听见,身前几十米的海面上,像无数冰雹砸在水面上的声音响起,借着月光一看,水面上,此时耸立着数千条五彩斑斓的人鱼,她们将身体在海水里不停摆动,撑起像人一样的面容露在水面上,整齐划一的对着苏小疯,像人类鞠躬一样上下点动。
如此壮观的景象,如此多的敬意,苏小疯实在想不出任何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也对这海面上数不清的鱼人,抱了抱拳。
这时的浪潮声越来越响,浪花涌动时,甚至淹没了他的膝盖,抬眼向这梦幻般的景象后面看去,那道滔天巨浪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此刻就算是跑,估计也跑不过这已经被飓风提前带来的咆哮声。而身后的白稚镇,明天太阳升起之时,若是有外乡之人再来到这里,肯定会发现天虹郡白稚镇,已化作一片汪洋不复存在。
闭上眼双,聆听大海的怒吼声,接受命运对自己的安排,就让这天神之威带自己去寻找七哥吧。
“嘭!!!!!!“
巨大的浪墙拍打声振聋发聩,苏小疯忧郁的睁开双眼,只见身前百米之外有一条漆黑如墨,却全身反射着银光的蛟龙,纵然是百米之外的蛟龙,巨大的身形,已将苏小疯的整个视线都给遮挡住了,龙身出水,双爪游离,一对龙角直冲天际,将头顶银月应得毫无生气,波光琉璃的双眼,震人心魄的看向已经全身冷汗的苏小疯。
一道如天雷轰鸣般的声音,随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振动,传进了他的脑海:“人类小子,若非今日汝将吾儿救出,吾定要苍狼国举国上下,一夜之间化为苍海,这颗龙珠,就算是你搭救吾儿的奖赏,好自珍惜吧!“
轰鸣过后,巍峨如山般的蛟龙嘴中吐出一颗,人类手掌大小却散发着极致墨色的球体,球体凌空而立,无风自行,慢慢降落在苏小疯的身前,再一眨眼,瞬间便印入自己单田之处。龙珠入体,苏小疯只觉腹内一阵剧痛传至大脑,接着双眼发黑意识模糊,快要倒在沙滩之时,他看见被他救出的那条人鱼,在身前不远处对自己眨了眨那双带着童趣的凤眼!
次日破晓,镇中有那捕鱼之人,早早的就将锁在沙摊木桩上,渔船绳索解开,正欲起航,突然出现不远处有一黑衣少年躺在地上,快步走到近前一看,少年的左手之上,提着一个被海水浸泡发肿的人头,浑身上下一个机灵,疯一样的往镇子里跑去:“来人啊。。杀人啦。。汪镇主的人头。。“
被这如见鬼般的撕吼惊醒,苏小疯只觉全身上下无比轻盈,看了看手中以已变形了的人头,又看了看昨日让他震惊无比的大海,转身便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