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没有任何人的打扰,也没有嘈杂声,留下的,只有源源不断的小溪流水声,和浓厚的书院气息。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明日再来上课,就当……是放假了。”倾沈无风看着远处,在桥上踱步走着,突然,他回过头来看着玥璃殇,问:“去凝傅园吗?”
“我要是不去,来这儿找你干嘛?”玥璃殇也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笑意。
他们二人一起下了桥,往小路的方向慢慢散步般走去。当走到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的时候,玥璃殇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看着脚下踩着的枯叶,听着枯叶被踩时的脆脆的声音,问到:“这个地方真美,是夜……皇上设计的吗?”
“不是。”倾沈无风摇了摇头,接着,他又说到:“是我设计的。”
“你设计的。”玥璃殇超过了他,停在了他面前,惊讶的问到:“那……桥上的雕刻也是你做的?”
倾沈无风有些好笑的看着明明比他低,却还要站在高处俯视着他跟他说话的玥璃殇,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本不爱笑,可是一看到她,瞬间什么事就都忘却了,也变得爱笑了起来。
“哎……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个人才,为什么还要蜗居在这小小的皇宫里?”玥璃殇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听到玥璃殇这样说,倾沈无风便又想起了那日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这般望着天空叹气的说到:“皇宫虽大却也只是世界的一个点而已,皇宫虽然华丽,但无论有多富丽堂皇,也没有大自然的风景美。”倾沈无风想着她曾说过的话,今日也看着她这般的伤情。就说到:“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亲手所做之画。”说完,就快步超过了玥璃殇,走在前头。
玥璃殇一听,心情立马就激动了起来。“这一去,说不定还能把世界上所有美丽的地方都看个遍呢。也正好让我一饱眼福啊。”玥璃殇心里想着,也快步跟上了倾沈无风。
到了凝傅园后,倾沈无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阿晋本来是在扫院子的,听到开门声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扫把,连忙走到门口,恭敬的说:“公子,您……”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他刚刚带着去找公子的那个姑娘。玥璃殇进来后,还弯下腰,看着阿晋的脸,调皮的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阿晋的脸则更是红了些,连忙把头压的低低的,继续说到:“您……您回来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倾沈无风看了一眼有点怪怪的阿晋,就继续带着玥璃殇往书房走去。
阿晋偷偷瞄到自家公子和那个姑娘都离开了之后,才抬起头直起腰来,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可正当他准备转身继续干活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屏住了呼吸,僵在了原地。他看到了什么!公子……公子居然允许外人进他的书房?这怎么可能。阿晋揉了揉眼,没看错啊!那扇门,的确是书房的门啊。平日里,只要公子没允许,连自己都不能随意出入呢。有一次公子召他去,他便看到了那间屋子中挂满了画和字,而且公子还拿着一副画端详了好久……好久。连自己进去和出来,公子都没有察觉。阿晋收住了自己的下巴,咽了一口口水,做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并且反复的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然后他就跟没有魂儿一样,转身笔直的走去。“咚”的一声,阿晋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嘴蹲在了原地,一脸的痛苦。原来,他刚转身,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棵树,但是又不敢大声的叫出来,所以就只能眼中含着泪水,咬着牙,忍着痛了。他赶紧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书房中,玥璃殇刚踏进去,就惊讶的看着书房中的一切。书桌上的纸、墨、笔、砚四宝整齐的摆放在书桌上。房中还有淡淡的墨香的味道,想必是整日会用到墨才会有这个味道的吧。书房的墙壁上都挂满了画卷和一些练习的毛笔字。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暖暖的亮光照在了这些字画上,使那纸上的黑色墨水变得更真实动人起来。
玥璃殇走近了一些,仔细的看着被阳光照着的画,就好像画中的溪流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且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水声一样,还有那茂密的丛林,就好像真的身在其中一样,还可以听到鸟儿的歌唱声。玥璃殇一时间看的出了神,和画沉醉在了其中。
“你既然那么喜欢大自然的山水,那为何还要待在皇宫之中?”玥璃殇转过身去,一脸严肃的问倾沈无风。因为在玥璃殇看来,这世上最小的地方就是皇宫,小的能让她呼吸不过来,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皇宫,因为皇宫中很有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世上最无情的地方也莫过于皇宫了,因为皇宫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情”存在。
倾沈无风垂下了眼眸,不去看玥璃殇,而是背对着她,说到:“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他不敢看她,是因为在他面对着她那张纯洁无暇的脸庞和灵动的大眼睛的时候,话到嘴边的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是啊……这就是命,是命运安排给了他这样一个身份,是命又把他送到了夜国的皇宫里,也是所谓的命,让他承受着这样的使命……
“命?”玥璃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你相信命吗?可我不信……就算上天给我出再难的题,我也不会退缩。命?能做什么?它只会给你希望与失望之间的无限循环,它只会给你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处境,它只会给你天不尽人愿的失落。除了这些,可还曾给过你什么?”
倾沈无风抿着嘴,细细的听着玥璃殇的诉说,心里默默的想着:“它的确给了我很多痛苦,可是它还赐给了我一个希望,那就是……你。”
“既然它那么没用,又何必听它的呢?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就算天意再如何如何,人为也还是重要的。”玥璃殇看着倾沈无风的背影,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无奈和伤感,就看着其中的一幅画,微笑着说到:“就像这一幅画,你画的与大自然融合的那么好,想必你是喜欢自由的。只要你想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一切全在你想做与不想做之间罢了。而你不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会逼你去做,一切全在你抗拒与不抗拒之间罢了。”
倾沈无风深思着玥璃殇说的话,如果他不想做的事,真的可以不去做吗?他不想在这里,难道就可以抗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