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的时候,时念正在客厅里不安地踱步,握着的手机清楚地显示着最新的一条信息。
“时念,我们需要谈一谈。我来你家。”
时念还在纠结是不是可以假装不在家,反正她已经把人家电话给挂了,再严重一点也未尝不可吧?
未待时念琢磨透装死的可行性,门外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时念,开门。”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怎么听起来就这么有压迫感呢?
可真是没有骨气啊,时念在心里默默鄙视了自己一下,不情愿地拉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陆沉风,傍晚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人影,他眼睛里的情绪,时念自认看不穿。
“确定要在门口跟我谈?”
“陆医生,请......进......”
陆沉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的气氛让时念略感尴尬。
想着总是要给客人准备茶水,打开冰箱门,才发现什么都不剩的冰箱真是干净。
“陆医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要来。”
“没关系,我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谈。”
陆沉风似是终于想好如何开口,示意时念坐下。
时念挑了个离陆沉风最远的位置,还未坐稳,就听得陆沉风平静地开口。
“时念,你喜欢我?”
陆沉风的语气平缓得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可仔细听,还是能感觉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问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喜欢自己,陆医生,生平还是第一次。
时念毫无意外地沉默了。
咬着嘴唇在心里把盛言埋怨了千遍万遍,交友不慎啊。
她躲躲藏藏隐匿在时光里的暗恋,就这么被醉酒的盛言给吐露了。
现在男主角还坐在旁边等待确认的答案。
陆沉风虽是问句,大抵心里也是有答案的吧。
喜欢陆沉风吗?喜欢吧,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时念点了点头。
“多久?”
时念突然有种陆沉风在例行询问病人症状的错觉,这又要怎么回答?
三年前第一眼见到陆沉风,时念就觉得,如果世上的女人也丢了一条肋骨,那么陆沉风就是她那根丢失了的肋骨。
非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大概是一眼万年吧。
可能是因为陆沉风那天穿的衣服合了时念的眼缘。
又或者,因为他是陆沉风,仅此而已。
陆沉风于时念,是致命的毒药,第一眼不可自拔地被吸引,时间只是加深了中毒的程度。
时念喜欢陆沉风啊,可她不知道这根丢了的肋骨,是否能够复得?
不得而知的情愫演变成一场不知终点的暗恋,在时光的不停流转里,时念默默地喜欢了陆沉风三年,在陆沉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默默地关注着陆沉风,却在明里尽可能地避免接触。
好在两人也并没有过深的交集,点头之交,至少,在陆沉风看来,应该是这样吧。
她清楚陆沉风之于自己,一旦触碰,她那些小心思都会破绽百出,显露无疑。
盛言问过她,这样躲在黑暗里的暗恋算什么。
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的?
我大概是下不起跟陆沉风就此别过的赌注,比起午时斩首,我选择慢性中毒。
时念觉得,陆沉风大概是她此生难以握住的男人,她的喜欢,一旦走到阳光下,就会死亡吧。
她想,就这样不打扰的喜欢着就好。
她和陆沉风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差距,注定不会开花结果,摊开来说,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在他还是一人之时,在她的喜欢还没有违背道德之时,她想做的,只是如此。
以后的陆沉风,也许会娶一个与他万般般配的女子,那时候的她,也就连暗恋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以也是没错的,她确是得了一种名叫陆沉风的病,无药可医。
久久没有得到时念的回答,陆沉风觉得自己终究是突兀了,想了想还是要解释一下。
“时念,我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那晚也听到了,我家里人觉得我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所以.....”
没有等到陆沉风把话说完,时念迅速开口打断。
“陆医生,我以前没想过打扰你,以后也不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影响你的婚姻,我会尽可能远离。”
一口气说完,时念已经涨红了脸。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愿意,我们......也许可以......交往。”
陆沉风的忐忑丝毫没有少于时念,只不过陆医生生性沉稳,不会如小姑娘一样浮于表面。
这些年他的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亲密的异性,偶尔都觉得自己要跟手术刀过一生了。
爷爷的身体不如早年,老人家就希望闭眼之前能看到陆沉风成家生子。
如果说陆家还有陆沉风在乎的,也就只有陆老爷子了。
那个冰冷的地方,陆沉风从未感受到任何温暖,可对陆老爷子,陆沉风没有办法拒绝这心愿。
所以,爷爷准备的相亲,他一场不落地去见。
他确实是抱了结婚的打算的,只是结果并不如人愿。
所谓的门当户对,就是听说他在陆氏不占有任何股份,以各种借口表示不合适。
宋绻约他去酒吧,毫不犹豫地答应也是为了释放情绪。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酒吧碰到时念以及喝醉了的盛言。
宋绻自是知道陆沉风屡次相亲“被甩”的结局,毫不留情地嘲笑,陆医生也会被女人嫌弃,还不止一个。
只是醉酒的的盛言突然扑过来,打着酒嗝,含糊不清地冲着陆沉风喊。
“陆医生啊,你怎么会被人嫌弃呢?时念......哦时念多.......喜......欢你啊,陆沉风,你可是......的心头宝啊。”
醉得乱七八糟的盛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但是也不影响听清重点——时念喜欢陆沉风。
时念听得清楚,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止。
宋绻听清了,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念,又看着陆沉风。
陆沉风,自然也是听见了。没有反应不过是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时念以为不说话的陆沉风应该是没有听清盛言的胡言乱语,赶紧扶起趴在吧台的盛言。
“陆医生,不好意思,言言喝多了,我马上带她回去,打扰你们了。”
说话间已经扶着酩酊大醉的盛言往外走去,却不想完全倚在时念肩上的盛言,突然如诈尸般,睁开了眼睛,还意外吐字清晰地说出连贯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