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宿早早就睡下了,而他们也就随即继续今天白日里的商议。
白术依旧秉持初心,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星宿护他周全,如今也该是他挺身为她而战的时候了。
泱衍深知形势已经刻不容缓,再这样继续拖下去,星宿只会更加危险,而他们也在终将逃不开残酷的命运,他必须尽快敲定决策。他想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允由白术来定住宿宿。
藤萝见白术如此英勇无畏,她也不好再怂了,便站出来提议倘若白术没成功,那她就接着上。
难得见藤萝懂事一回,泱衍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当晚,策略的细节大致定了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等时机成熟了,绝不能打草惊蛇。伺机而动,化被动为主动,在准确的时机发动进攻是他们翻盘的关键。
次日醒来,星宿对昨天关于决策的事情只字未提,她像是将昨天忘了一样。她的日常照旧,吃了睡,睡了吃。
泱衍对此求之不得,倘若星宿揪着不放,想必他是很难圆过去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难得的平静,泱衍趁机养精蓄锐,坐等时机。只要宿宿一主动现身南园,那便是他反击的绝佳机会。
许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单调了,对女红深恶痛绝的星宿竟然开始做起了刺绣。尽管她手法生疏,但她却是做得很入迷。
一旁的唯瑾看到了,心中陡然无限感伤,曾经是一刻都闲不住的星宿如今却被命运的牢笼困住,已是半刻不由己,唉。
感慨星宿的同时,唯瑾也觉得自己快不是自己了,闷得发慌的她居然看起了书,她以前可是最不喜欢看书的,但如今她甚至还看得津津有味。
书里故事的情节让唯瑾联想到泱衍和星宿,她不禁喃喃自语:“这男主人公喜欢女主人公,可正因为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的这份爱,女主人公遭到男主人公的劲敌的迫害,这也太……这男主人公的爱对女主人公来说是幸或是不幸呢?”
话一说完,唯瑾才想起泱衍的命令——不能刺激星宿,以防星宿的记忆苏醒。唯瑾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星宿,见到星宿依旧埋头刺绣,这才放下心来了。她又看向泱衍,果不其然,泱衍正用极其犀利的眼神瞪她,她吓得打了一下寒颤,急忙打哈哈道:“星宿在绣花,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唯瑾的话音刚落,埋头刺绣的星宿就说了,“我虽然在绣花,但我的耳朵没有关上,我还是能听见你们说话的。再说,你又没有说我的坏话,你怕什么。不过,就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我也有看过那本书,但我的感受跟你有很大的不同。这男主人公在遇见女主人公之前,他是一个纵横无敌的天之骄子,但就在他爱上女主人公之后,女主人公成了他致命的命门,所以我认为正因为有女主人公的存在,这才使得他处处受制。倘若没有女主人公的存在,想必他可以过得随心所欲。”
星宿此番言论令他们感到震惊,她看待问题的角度如此骇然,怪不得泱衍下令要防她了。
唯瑾为了氛围变得轻松一点,便装作云淡风轻道:“故事再怎么曲折,最终结局总会是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一般来说美好的结局是故事的总基调。”
星宿从刺绣中抬起头,道:“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是什么样的,我还没有看到,现在你手上拿的这一本是上集,下集还在宿宿那里。如果你现在想看,我可以现在就去给你借过来。”
这书是宿宿的?他们当下就跟像被雷劈了一样,轰的一下,脑袋一片空白。
星宿看到他们脸色煞白,忙道:“你们的脸色很不好,没事吧。这本书有那么好看吗,就算你们着急想看下集,那也不用急得脸色发白啊。看在你们这么着急想看的份上,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给你们借过来。”
说完,星宿还真就放下手中绣花针,唯瑾急忙牢牢按住正准备站起来去借书的星宿,道:“别……别去……我们不急着看。”唯瑾慌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书竟然是宿宿的!那书里的情节很明显写的就是泱衍和星宿,上集已经出现,那下集呢?宿宿是否已经开始编写了?泱衍和星宿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无边无际的无力感袭来,他们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
星宿仿若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她再次开始埋头刺绣。尽管星宿绣得很用心,但成果还是非常不如意。可她没有放弃,她把它做成了一个荷包,然后她将荷包压在了枕头下。
唯瑾十分不解,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做好的荷包放在枕头下,难道这又是人间的风俗习惯?
人间哪有这样的风俗习惯,只是只要星宿不说出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这个荷包的用途。
吃好睡好是星宿的宗旨,她一觉醒来又是日上三竿,天空湛蓝如洗。
星宿和泱衍他们一起来到屋外晒太阳,星宿晒得全身暖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然而诡异的凝重在集结,如同暴风雨就要来临。预感从未出错的明珂用眼神给他们提了个醒,他们自然心领神会。一个转身,他们果然看到宿宿正在向他们走过来。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他们沉着了许多,不再惊慌失措了,他们各自默默执行着泱衍分配的任务。大猫二话不说就赶在宿宿到达之前一把捂住星宿的嘴,将星宿拖到假山后面,而剩下的他们就留下来跟宿宿周旋。大猫把星宿定在假山后,就忙不迭地跑回来跟他们一起战斗。
看到一拥而上的他们,宿宿尽管意外,但也不至于她惊慌。她笑着道:“星宿看着呢,你们这样对我,不怕她恨你们吗?”
“恨就恨吧。”泱衍道。倘若他今天能把宿宿除掉,星宿若是因此而怨恨他,那就由她恨了,这样总比她被宿宿害得灰飞烟灭要好得多。
“既然你这么配合我挑拨离间的戏码,那我就成全你。”蓦然,宿宿又笑着道:“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待会儿开打的时候,你们可千万不要手脚同时着地,否则的话,你们会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
宿宿的嚣张,他们早有领教,但没想到她竟无视他们到这种地步,说得他们好像一定会全被她打趴下一样。但同时的,他们也很感谢她的自大,她的自大让他们知道了待会的注意事项。
泱衍作为主攻,他们则见缝插针地进行攻击。尽管他们不间断地轮番攻击,但宿宿的防守还是滴水不漏。
果然,就算他们几个加在一起,他们能力跟泱衍和宿宿相比还是不值一提的,这由不得他们不承认。
由于白术的魔草之根是在脚踝上的,再加上他要避开宿宿的回击,这样使得他和熔蛟更难配合了。
白术才刚躲开宿宿的利剑,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宿宿的掌风又迎面而来,正好在身旁的米小兜急忙拉着他退开。尽管有了米小兜的帮忙,他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宿宿犀利的掌风,他被掌风震飞了,连带着米小兜一起。被震飞的他俩足足飞出十丈有余,他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可避免的是他俩的双手双脚同时着地了,紧接着他俩就真如宿宿警告的那样,全身紧贴在地,动弹不得。
宿宿再一转身,一个甩袖,躲避不及的熔蛟他们接连被袖风波及,随即他们也被震飞了,同样也是倒地不起了,就连跌落的位置也跟白术和米小兜相差不远。
此时场上只剩泱衍、唯瑾和藤萝了,然而转眼间,藤萝也被打飞了。幸好她被打飞的方向正好是对着假山,所以她的手脚没有同时着地,只不过撞在假山上的她也被撞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藤萝忍住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撑着没有倒下,她扶着山壁走到假山后面。太疼了,她得缓一下才能继续作战。满身苍夷的她靠在星宿的肩上歇了一下,等再次抬起头,她才发现星宿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同时的,她也发现了星宿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星宿没有被定住,是大猫忘了把她定住吗?泱衍那么千叮万嘱的,大猫会忘了?还有,她旁边的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个疑问占领了藤萝的大脑。
藤萝直接向星宿问道:“你为什么能动?刚才大猫没有把你定住吗?”
星宿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的战场,头也不回地答道:“他定过了。”
“定过了?可你现在是能动的,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能为什么,当然是解了就可以动了。”
解了?谁给她解的?熔蛟他们正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所以不会是他们给她解的。难道是她身旁的这一位?
藤萝又问道:“你身旁这位是谁啊?为何我从未见过?”
耳旁吱吱喳喳的,吵死了,星宿终于忍不住了,她转头瞪了藤萝一眼,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想问问题也不看看时候,你认为现在适合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吗?”
接下来,她俩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而且她俩的争吵还招来熔蛟他们的视线。由于相隔有一段距离,他们听不清她俩在吵什么,只是能听得到她俩在不断争吵,而动弹不得的他们也就只能看着她俩争吵不休。
场上的战况焦灼,可藤萝竟然还在吵架,他们看得是心急如焚。然而,就在下一刻,让他们心惊胆颤的一幕发生了,藤萝抬脚踹向星宿,正好踹中了星宿的腹部,而且星宿被踹飞的方向又正好向着宿宿。
他们惊得失神了,谁能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藤萝会跟星宿争吵?藤萝为什么把星宿踹向宿宿?难道藤萝是宿宿派过来的奸细?
而此时此刻的泱衍正跟宿宿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一切,待他惊觉时就已经来不及了,宿宿比他早先一步接住了星宿。
星宿现在在宿宿手上,泱衍不敢妄动。
接住星宿的宿宿把星宿放到身后站着,对星宿道:“不用怕,他们欺负你,但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帮你把他们打跑的。”
宿宿暗自窃喜着,还没等使出自残的苦肉计,这离间的戏码就进展神速,看来星宿和泱衍反目成仇应该不远了,哈哈。
待宿宿再次转身面向泱衍时,她的得意之色一展无遗,脸上奸诈的笑容已泛滥成灾。
看着站在宿宿身后的星宿,泱衍突然忘了呼吸,心里的不安陡然剧增。星宿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又错过了什么?
刹那间,星宿血溅三尺,迷了泱衍的双眸。
他不能没有星宿!此时的泱衍觉得阳光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不可抗拒。为什么他的不安总是杀得他措手不及,为什么?
泱衍犹如经历了惊雷乍现,震得他天旋地转,差点连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