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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多亏奄落他们的到来,师官和米小兜这如火如荼的眼力仗才落下帷幕。

尔后,米小兜坐到花祭左侧,师官则坐到花祭的右侧。

“轻爻,燕离,你们两个去捡一些干柴回来生火。”师官吩咐道。

“好。”沈轻爻和燕离转身就去找干柴了。

陈尔姚看到奄落已经在一旁打盹,于是乎她就走到米小兜身旁。

“小兜师兄。”

陈尔姚轻声唤了米小兜一声,米小兜当作没有听到,根本没有理会她。

陈尔姚知道他还在气她出卖他,她唯有好声好气地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那样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陈尔姚这一求饶,耳根子软的米小兜就立刻原谅她了,他道:“记住了,下不为例。”

陈尔姚嫣然一笑,应道:“知道了。”

沈轻爻和燕离捡了许多干柴回来,生了两堆火,一处在奄落那边,一处是在花祭这边。

“小兜师兄,我想问你,你是怎么学会落英收妖术的?”陈尔姚问道。

米小兜看着过于热情的陈尔姚,他迟疑了。花祭没有跟他说过要领可不可以外传,他该不该告诉陈尔姚呢?

就在米小兜迟疑的时候,陈尔姚拿出干粮和水囊递给米小兜,她又继续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方便回答,你就当我没有问过。”

米小兜被陈尔姚所谓的真诚打动了,他道:“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其实落英收妖术不难,你只要……”

米小兜一边说着,一边张嘴就要吃干粮,却被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的花祭给夺走了手上的干粮。

其实就在陈尔姚靠近米小兜时,花祭就惊醒了,只是她刚才还是闭着眼睛假寐罢了。

花祭又拿过米小兜手里的水囊,然后她又把干粮和水囊递还给陈尔姚,她对陈尔姚道:“你先吃。”

花祭说这话的时候是微笑着的,可米小兜听得后背凉飕飕的。

“什么?”陈尔姚心虚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师官领会到花祭的意思,他从陈尔姚手里拿过一块干粮大嚼特嚼,他还喝了两口水囊里的水,然后他瞪着花祭道:“看吧,没毒。”

花祭却道:“你吃的,可做不得准。就算有毒,对你也不起作用。”

“这你都懂,懂得还挺多的嘛。”师官一脸的平静,其实他心里恨得牙痒痒。

花祭转头一指陈尔姚,“你吃。”

陈尔姚纵是不悦,但她还是按照花祭的吩咐,就着水囊里的水吃了一块干粮。吃完后,她道:“看吧,没有毒,是你多心了,我没理由要毒害小兜师兄。”

“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是以防万一。”花祭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陈尔姚满腔的愤懑,却又不敢明着顶撞花祭。

米小兜再次接过干粮和水囊,在吃饱喝足之后,他就把它们还给了陈尔姚。

花祭观察了一会儿米小兜,发现他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她想她做得已经够明显的了,就算米小兜的耳根在软,但依米小兜小小的聪明才智,这接下来的后半夜他自己应该足以应对了。然后,她就睡过去了。

“尔姚,师傅也是为了我着想,我替师傅给你赔不是,你别生气了。”米小兜哄道。

陈尔姚闷不做声,嘴巴还是气鼓鼓的。

米小兜无奈,但也没有再继续哄劝。他把手擦干净,用五指代替梳子,给熟睡中的花祭束发。

陈尔姚见了,急忙道:“要不,还是我来帮她绑吧。”

“不了。若是不熟悉的人一碰到她,她会惊醒的。”

花祭的头发很顺滑,米小兜很快就用发带帮她把头发束好了,然后他又用金蚕纱绑了一圈。

还好师官在花祭睡着不久后也跟着睡着了,如若不然,他要是看到这一幕,恐怕他又要怒火中烧了。

见米小兜忙完了,陈尔姚又凑在米小兜的身旁道:“师兄,你刚才说练习落英收妖术的要领时被花祭打断了,你现在可以把它告诉我了吗?”

“可以。你练习落英收妖术时,一定要……”

说着说着,米小兜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小到陈尔姚听不清。陈尔姚低下头去看米小兜,发现他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她伸手去推他,可无论她怎么摇他,就是摇不醒他。

陈尔姚愤怒不已,可偏偏又无计可施。要不是刚才花祭打断米小兜的话语,兴许她刚才就能从米小兜的嘴里得知落英收妖术速成的秘诀了。而现在,她的希望落空了。

其实米小兜没有睡着,他只是装睡。他不傻,他知道花祭在那样的关头打断他说话的意图,她绝不仅仅是为了防止他被毒害,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希望落英收妖术的秘诀遭到外泄。面对陈尔姚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话,他也就只有用假寐来应对了。毕竟撕破脸,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最终,如米小兜希望的一样,这一夜双方相安无事。

朝阳初升,师官这一觉睡得是从未有过的安稳。朦胧间,他感觉到肩膀上有负重感,他转头一看,是花祭的头倚在他的肩上。

花祭睡得很香,她睡着的模样和她平时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谓是大相径庭。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师官这才懂得什么叫做岁月静好。

正看得入神,师官发现米小兜醒了,他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师官在心里一万个鄙视自己,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有什么好怕的,真丢份儿!

米小兜伸了伸懒腰,转头看见花祭的头靠在师官的肩膀上,他立刻伸手去摆正花祭。他的动作尽管很轻,但还是弄醒了花祭。

花祭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顺手摸了一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绑好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看了一眼米小兜。

米小兜会意,指了指自己,表示是他给她弄的。

花祭给米小兜竖了一个大拇指,赞他手艺好。

花祭一个小小的夸赞,让米小兜高兴得眉飞色舞。

花祭抬头望天,天刚蒙蒙亮。她又看了周围一圈,看到师官、奄落、燕离、沈轻爻和陈尔姚他们都还没有醒,她当下就决定溜之大吉。

花祭站了起来,带着米小兜轻手轻脚地走了。

他俩前脚一走,师官随后就睁开眼睛,他没有立即跟上去。他能想得到花祭想要甩掉他的原因,她无非是为了不想让他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或许,她要做的事情和他有关,这也正好就可以解释她想要摆脱他的原因。

师官依旧坐在大树下,静静地看着她离开。他得等,等她走远了之后,他再悄悄地跟上去。这样,他就能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了。等到了她的目的地,他自然就可以知道她要干什么,还能知道事情是否跟他有关。

等到花祭走远之后,师官才叫醒奄落和其他几个师兄弟,然后他们就一起去跟踪花祭了。

从这个山头去往闽澜坡需路过一个小镇,花祭买了两匹马,还顺道给米小兜备了一些干粮。

米小兜看着花祭牵在身后的两匹马,他十分不解,像她这种飞天遁地都算是小意思的,她买马干什么?

米小兜问道:“这两匹马是要带回花谷养吗?”

花祭仰天长吁。在花谷养马?亏他想得出来,谁有那闲情兴致啊!

花祭白了米小兜一眼,没好气地道:“东西到手后,立刻骑马跑路。”

米小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骑马多慢啊,师傅不是可以飞吗?”

花祭没有理会米小兜的提问,她把手里牵着的两匹马交给他一匹。走了一会儿,出了闹市之后,她就策马奔腾而去了。

就这样,米小兜就带着他的疑问也一起上路了。

到闽澜坡时,正好是晌午,日头正当空,花祭和米小兜翻身下马后就把马拴在了树下。

林子里很安静,没有任何诡异的现象,可花祭走得很小心,她时不时还四下张望。

看到花祭如此谨慎,米小兜不由地绷紧神经。看来这次对手可能没有那么好对付了,说不定还会受伤,怪不得她连马都备好了。万一真的负伤了,骑马好开溜啊。

米小兜甚是佩服花祭的未雨绸缪,真是周到!

花祭一步一步地探着走,叮嘱道:“青魅不单狡猾阴险,他的速度也是很快的,比我还快,你一定要小心。”

“他这么厉害啊。”米小兜跟花祭走得更近了。

蓦然,起风了,前方的树叶都朝花祭这边飘动着。

花祭知道一定是青魅来了,她立刻提醒米小兜,“小心,他就在附近。”

花祭的话刚说完,青魅就突然出现在米小兜的眼前,而且还是在半空中倒立着的,他的头颅距离米小兜不到一尺。

米小兜骇然,出于本能的,他就躲到了花祭的身后。

这可不能怪米小兜,也不是因为青魅长得有多吓人。青魅一身青袍,相貌也堂堂,米小兜是被青魅的一双眼睛给惊着了。青魅的眼睛魅惑无比,他只是看了一眼青魅的眼睛,他马上就似乎感觉到他自己身处无边的黑暗,这叫他焉能不惊心,还好他反应快。

青魅瞬间就移动到花祭的面前,花祭没有躲让,她伸手就要去抓青魅的脖子。可惜,她没有抓到。青魅的速度太快了,他仅是一个侧空翻就给躲开了。

米小兜从花祭的身后探出头,花祭立刻吩咐他不要看青魅的眼睛。

“知道了。”米小兜领教过青魅的厉害,就算花祭不嘱咐他,他也是不敢再看青魅的眼睛了。

米小兜为防止自己被青魅迷惑,他将自己的视线锁在了青魅的颈项以下。

青魅一个翻转,双脚平稳落地,停在花祭的一丈之外。

青魅打量着花祭,而花祭也没有避开他的是视线,她与他的视线是交织的。他能感受到她没有受到他的迷惑,而且他的突然出现也没有令她受到惊吓,这说明她对他的出现不意外。难道她是专程为他而来的?难道她认识他?她是谁,为什么他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青魅慢悠悠地道:“姑娘,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这里的规矩是有进无出。这可是你自个儿走进来的,可怨不得我。”

花祭悠然自得地道:“哦,既然我今儿个来了,那我就顺道让你这里的规矩消失得了。”

青魅笑道:“姑娘,这么大的口气,你是谁啊?“

花祭淡淡地道:“我是谁,你忘了?我13岁那年,我爹带我路过魔王殿,我跟你可是见过的。我爹——无念,我——花祭,想起来了吗?”

青魅想了好一会儿,道:“你爹是无念,你就是三百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可我听说花祭被封在了风沙界,花祭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如果你真的是花祭,那我只能说你命硬了。”

“哟,我只是提了一下,你这么快就想起来了,你的记性不错。”

青魅怎会想不起来,那日若不是跑得快,他恐怕就被无念伏诛了,还好他对无念诛妖伏魔的本领早有耳闻。

“我一大早就从魔王殿赶来,怪累的。别的,我也不多扯了,我就直接说正事了,你赶紧把你发饰上的那一段封镯给我。”花祭指了指青魅的头顶,又摊开手掌向他要东西。

青魅摸了一下发顶上的封镯段,惊住了。这天地间知道封镯的可没有几个,就算是无念也未必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青魅道:“你倒是识货,知道这东西叫做什么,你就是专程为它而来的吧。只是,你凭什么要求我双手奉上?”

“凭什么?就凭它原本就是我的。你忘了你是从哪里拿到它的?或许你已经记不清了,那我再提醒提醒你,耳鹿山。”

“这东西确实是我从耳鹿山拿到的,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已经杀光山上的……”

当年,他青魅听闻封镯有一个作用,它可以隐去佩戴者的行踪,无论什么神镜都找不出佩戴者的踪影。只要他能拥有封镯,他就无须惧怕任何驱魔族了。而后,他又听说封镯就在耳鹿山,他当即联合黑蛇上耳鹿山去寻找封镯。后来,他找到了封镯,也把山上的三师徒都杀了。拿到封镯后,他便弃了魔王殿,转而藏身于闽澜坡。

耳鹿山上没有留下活口,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和黑蛇,应该不会再有知情者了,然而花祭却知情,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析了,他当年杀掉的女孩重新投胎了,可她的记忆没有被彻底清除。她就是眼前的花祭,她投胎成为了无念的女儿。

“当年的事,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办得挺干脆利落的,谁曾想,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事情非但没有处理干净,还留下了祸根。黑蛇呢?”

“给我徒儿拿来练手了。”花祭指了指米小兜腰间的收妖囊。

他们两个说得没头没尾的,米小兜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把东西还给我。”

青魅仰天一笑,道:“东西现在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你想拿回去,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青魅张狂得肆无忌惮。她能收伏黑蛇,但未必见得能收伏他,要知道他的道行比黑蛇高的可不止一、两个等级。

“我本来还想,能用说话来解决的,就绝不动手。既然你非要动武,那我就奉陪到底。”本来还是笑意盈盈的花祭,在这一刻笑意全无。

米小兜一听要动手,为了不妨碍花祭,他向后退了好远。为了防止青魅突袭他,他拔剑出鞘,做出防御状。

然而青魅根本就没有把米小兜放在眼里,他径直冲向花祭,蹲下身子就给花祭来了一记扫堂腿。

花祭噌的一跃,跃了四尺多高,险险地化解了危机。她抽出腰间的魔刺,向下朝青魅劈去。

青魅就地一滚,躲开了。

青魅的敏捷如花祭所料,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可以伏诛青魅。

在花祭双脚落地之时,青魅弹地而起,手掌勾成爪状,直冲花祭的咽喉而去。

花祭毫不惊慌,一个转身就给避过去了,只是在与青魅擦身而过之时,她的发尾被青魅的手指甲划到了,断了一小束发丝。

青魅想故技重施,一转身却对上了花祭刚刚甩出的魔刺,他急忙侧身闪躲。

花祭没有给青魅还击的机会,她一连甩出好几次魔刺。

魔刺没有打中青魅,都被他险险地躲开了。只是可惜了他身后的大树,一一都被魔刺拦腰抽断了。

米小兜看着那一棵棵被拦腰抽断的大树,他不由自主地就扶上了自己的腰。仅仅是看着,他都觉得疼,还好她那抽的不是他。

青魅节节败退,眼看着就快要挺不住了,他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米小兜,他急忙掉转头,向米小兜冲去。

青魅知道,若能捉住米小兜,花祭将会成为被动的一方,这样他便可以扭转败势。

洞穿了青魅的意图,花祭即刻乱了阵脚,急忙赶过去。

青魅的速度极快,刹那间就到了米小兜跟前。

米小兜一边退着,一边挥剑抵挡,他艰难地挡住了青魅的两次攻击。

青魅离米小兜近在咫尺,米小兜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面对青魅的第三次攻击,米小兜再也无力招架,他向后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在米小兜倒地的过程中,他握着剑的手劲松了,剑由于惯性,被甩飞出去。而剑飞行的方向正好对准花祭,他吓得大惊失色。

还好花祭反应及时,一偏头就给躲开了。剑,深深地插进了泥土里。

太惊险了,幸好是有惊无险。在米小兜庆幸之时,青魅的魔爪就到了他的眼前。他的背后就是一颗大树,他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危急之际,花祭将魔刺奋力一甩,魔刺随即变长了。霎时间,魔刺就抻到了青魅的颈项前。花祭就势往回一收魔刺,眼看魔刺就要缠上青魅的脖子。

青魅见状,急忙闪躲。就这样,他被逼离了米小兜。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捉住米小兜的,他不甘就此放弃。

而此时前方有马蹄声传来,青魅抬眼一看,来的是由奄落领头的驱魔神族。

奄落!青魅认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遇到过奄落一次。他当时被奄落追得是屁滚尿流,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如今,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纵使他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他也知道此时恋战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青魅急忙调头逃窜,随即花祭想要撒迷魂阵来困住青魅,可惜为时已晚,青魅已经逃进了闽澜坡前的那条闽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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