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洋沉默了很久,考虑着应该怎么办。俊西望着她犹豫的样子笑了,笑得好无奈,好苍凉。他微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好吧,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别忘了告诉哥哥你的安危。”
他站起来了。莉洋明亮的眼睛里映着他孤独转身而去的背影。她突然克制不住地跑向他,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我去。我要跟着哥哥回家。带我回去吧。都是我的错。”
听了莉洋一下子倾吐出来的心声,俊西把僵硬的身体慢慢地转向了她。他紧紧地抱着她,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我还想继续上学。我要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生活。而且……不可以向上次那样地吻我。”
俊西感到羞愧无比,只有不住地点头。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上次他毫无意义的酒后肇事给莉洋留下了多大的伤害。但是只要她愿意再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就仍有机会。俊西褐色的眼瞳突然闪起了光亮。
“好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每天放学时都会在你学校门口等你。万一你迷路了可就惨了,对吧?”
俊西又开始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从小就被他捧在怀里长大的关系。但是她仍乖顺地点了点头。
“喔。”
俊西得到了莉洋肯定的答案后,差点兴奋地跳了起来,并且又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他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莉洋不禁惊恐地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
俊西沉浸在莉洋的失而复得的兴奋中,根本不理会她的尖叫。他对着仍在生气的莉洋眨了眨眼,走出了接待室。接待室里只留下独自静思中的莉洋。
俊西和尤安一样,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男人。如果当时她没有遇到尤安,或者以后的日子里她继续呆在他的身边,不再视他为哥哥,而是视作一个男人那样爱他,她一定会生活得非常幸福、有保障。不,也许自己一直都想与他结婚并组成一个和睦的家庭吧。
莉洋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接待室。她觉得浑身舒畅了很多,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心情不安的她向教室走去,却看到了正在等她的胜叶。
“咦?胜叶?”
她高兴地向他走去,而他却并不那么友善。他的脸很阴沉。他的眼睛一直逃避着莉洋的视线,令莉洋非常不安。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见过他了?”
胜叶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她去见了谁。然而她仍面不改色地对他展露着笑容,点了点头。
“对啊,见过了。你在这里等我吗?担心我?哎呀,怎么连你也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她满脸笑容地对着胜叶撒着娇,可他仍回避着她的目光。如果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就会被心头强烈的罪恶感压得浑身的血液倒流。
“莉洋,我们跷课吧,今天是个例外。”
听了胜叶的提议,莉洋瞪大了眼睛,但没有一丝讨厌的神情。
“哇!连胜叶!你是怎么了?竟然说要跷课!但我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理由拒绝……呵呵。”
见莉洋很高兴地答应了,胜叶不知说什么好地轻轻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牵起她的玉手。与胜叶手牵手走着的莉洋迎来了众多女生不善的眼光,但他却毫不避嫌。她牵着他的手,昂首阔步,她不想再按照别人的想法去生活。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谁都不能干涉。莉洋只是把胜叶的手抓得更紧了。
两人走向紧急出口。一走到那里,胜叶便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他深吸了一口后吐出的烟模糊了两人的视野。莉洋没有想到他竟然抽烟。
“胜叶,你也抽烟?”
胜叶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直至抽完了一根,他才缓缓地开了口。他的嗓音很低,似乎心情也很沉重。
“莉洋。”
胜叶的声音很真诚。这不禁让莉洋紧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
“喂,胜叶。你怎么了?一点都不像你,好奇怪啊。”
“我讲个大坏蛋的故事给你听好吗?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她才没兴趣呢,不是不顾及胜叶的心情,而是真的不想听,所以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要,我不想听。还是回去上课吧。”
莉洋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胜叶一把拉回了座位上。她实在拗不过他的固执。
“我一定要说给你听。”
望着他认真的眼神,莉洋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现在她若离开,他一定会更难过的。
“以前有个叫胜叶的小孩。他的父亲是相当成功的中小企业社长,母亲则是舞蹈家。他一直过着非常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有一天父亲的公司因拖欠巨债而破产了,父亲经受不了这个打击,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悲痛欲绝的母亲也随之自杀身亡,只留下了才读小学6年级的儿子。父母什么都没有留给这个孩子,除了无法承担的巨额债务。父母葬礼那天下着大雨,似乎也在为胜叶悲惨的经历而流泪……
葬礼时,一个人都没有来。父母生前的朋友们,亲戚们,似乎都害怕卷入这巨额的债务中,一个都没有来。都是些胆小鬼。男孩遵循父母的遗言,独自流着泪,捧着父母火化后的骨灰来到了汉江边。爸爸妈妈永别了,他一边将父母的骨灰洒入汉江,一边这样想着。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生活下去?那些大人都说会来帮助我,可连葬礼时都没有出现。他想到了自杀,与父母团聚,因为他实在没有勇气活下去,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毫无价值了……他麻木地一步步向汉江水走去。慢慢地他感觉自己被水淹没,呼吸困难了。他以为自己快死了。可却突然被人拉出了水面,又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的氧气。啊,我还没死,他感叹着抬起头,只见一位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一位长得非常端庄、细致的少年,身上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冷静与自信。他就是救了这孩子的恩人。孩子刚恢复知觉,他就抽了那孩子几个耳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