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当年的四个毛楞小子,事业有成。
亓超已是一个面粉厂的老板。在汶泉镇赫赫有名,成了屈指可数的富豪。
何枭枭不甘落后,摇身一变子承父业腰缠万贯。跻身于铁矿石行业,成了时代的宠儿。
栾取栗棋高一筹,在煤炭局长姑父的指点下做起了煤炭生意。他巧取豪夺,连坑带骗。整垮了两个小煤窑。赚了个盆满钵满。
最厉害的当属秦得占了。他干脆做起了无本万利的生意。他如鹰一样的眼瞄准了村后的沙滩。那一望无际白花花的砂子犹如铺了一地金子啊!当然这么好的生意总会有人惦记,求财之路也不会一帆风顺。刀光剑影,沙场厮杀正一步步的等着他,他如何在这处处杀机的沙场占有一席之地,等会再说。
总之,沉寂百年的河埠头,被强势崛起的后起之秀们彻底改变了格局。
而五年过去了,贾月玲的生活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改观,反而是在走背运,父亲当年的承诺。与当年夸下的海口渐行渐远。按她的话说,除了嫁给了一个窝囊废似得男人,其余的一无所得。令她气愤和不能容忍的是除了夫妻之间那点事之外,没有一点共同之处。几乎没有半点情趣乐趣的亓乐山恰似一头猪,拱完她就去拱地。可是拱来拱去,把她从一个黄花大闺女拱成了昨日黄花的少妇,而亓乐山从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拱出什么金子来,而有了孩子之后,日子日渐拮据。现在想想当初的决定肠子都悔青了。都怪那是自己太年轻啥事不懂,轻信父亲的话,匆匆忙忙的嫁给了这么个窝囊废。而寄望于嫁给亓乐山后,沾点大光的父亲,低声下气的在亓乐水的面前讨的二亩荒滩。可父亲的愿望是攀上这颗大树后,不单单是挡风遮雨,他的目光早已盯上了村东头的那一片肥田沃土。那可是旱涝保收的粮仓地啊!早年间那片地可是大
主刘鲲鹏的千顷良田啊!当年的刘鲲鹏可真是威风八面啊!出门坐着骄子,一干仆人前呼后拥。他娶了八房老婆,个个如花似玉。可他有个毒如蛇蝎的母亲。人称毒蝎子。老太太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年轻时受尽了婆婆凌辱。她当了婆婆之后,继承了婆婆的衣钵。从婆婆手里接过受气的棒子。把自己受的气要从儿媳妇的身上找回来。她天天横眉竖目的坐在从婆婆手里传下来的的那把太师椅上,吹毛求疵的挑毛病,看哪个不顺眼或者领会错了她的意思,老太太专门做的红木手杖就会雨点般的落在身上。然后一串脏话从老太太的没有几颗牙的黑洞里喷薄而出灌进你的耳朵里。面对这么个蛮横无理的老太太,谁也没辙,任凭她在家里横冲直撞,无人敢惹。儿子刘鲲鹏也不敢吱声,稍有顶撞,坚硬的手杖也会落在他的身上。见此情形,几个媳妇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把自己的恨埋在了心里,等有了出头之日,将今天的气尽情撒出。可这样一个女人,有一天她做梦也想不到栽倒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手里,她平生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从此一病不起,威风扫地。
那是清明过后的一天,刘鲲鹏又迎来了他的第八房小媳妇。小媳妇的娘家姓程是城东的大户,程姑娘的父亲是一个举人在县衙里做官。他们一个城东一个城西遥呼相应。那时刘鲲鹏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深得程小姐的芳心。程小姐上过几天洋学。思想开放,不拘小节,是属于为了爱情不拘泥正室或偏房的人。程太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程小姐执意要嫁,他拗不过小姐。答应了这门亲事,他的心里看上的是刘家的家业。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
程小姐过门后的第二天,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磕过头之后,按照惯例给老太太奉上早茶,以表敬意。程小姐第一次做这种活,心里有些紧张,不小心将茶杯里的水撒了一点出来。
这时,早已正襟危坐,打算给这新媳妇下马威的老太太找到了下手的机会,没等程小姐反应过来,她抡起手中的手杖,照着程小姐的身上就打了起来。
程小姐哪见过这种阵势,她来不及躲闪,身上就噼里啪啦的挨了十几下。莫名其妙就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程小姐哭着跑回了娘家。
程老太爷见到女儿的腰上,屁股,大腿上几道鲜红的血印,勃然大怒。程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他视如掌上明珠,他养这么大还没有舍得动过一个手指头。哪里受过如此大的委屈。他决心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毒辣妖婆子。去去她的嚣张气焰。
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满腹怨气的程老太爷,也不敢明着乱来。在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儿媳遭到婆婆的打骂是常有的事。他思来想去,还是暗着来,他悄悄的唤来仆人阿福,如此这般的和阿福耳语一番。阿福听后笑嘻嘻的领命而去。
大约一个月之后,程小姐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城老太爷专门派了一顶娇子。四个壮汉另加两位女眷陪着,一行六人逶迤而来。这些都是按照程老太爷的吩咐。两位女眷是两个凶悍的女仆冒充程小姐的嫂子。其中的两位壮汉顶替她的哥哥。他们肩负着老太爷的嘱托。
到家之后,程小姐一副愧疚之色,好像真的为自己的年轻气盛做出任性的事情而后悔不已真心忏悔的样子。进入大门之后,她领着哥哥嫂嫂径直来到老太太的房子里。在众人面前一副赔礼道歉的架势。
洋洋自得自鸣得意神闲气定的刘老太正闭目养神,她早已听说被她打跑的小八今天回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哥哥嫂嫂代为父母来赔礼道歉。她想不愧为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知道自己的女儿错了,立马做出诚恳的态度。哼!我不管你是大户小户,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甭想尥蹶子,玩那些花花肠子巧鼓点子。她俨然就是这里的女皇,谁敢挑战她的权威,就是死路一条。
刘老太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听闻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给她磕头来了,头没抬,眼没挣。她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根红木手杖。
突然,脚步声在她面前消失了,也没有听到跪地磕头的动静,她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人在解她脖领上的纽扣。她觉得一阵凉风吹进她的脊背。她微微的睁开眼睛,那两个凶悍的女仆,已解开她脖领一下的三个扣子。像撩口袋一样,撩起她的领子,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倒进她的脖子里。
那团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仆人阿福遵照程老太爷的指示从外面买回来的几十只蝎子。此时清明过后正是蝎子最活跃的季节,处处皆是。
不一会,刘老太的房屋里便传来了鬼哭狼嚎般的喊叫。
斯人已逝,往事不在。贾自满站在这块土地上,总会想起当年的刘鲲鹏做在轿子里威风八面的样子。说实话,他觊觎这片地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将女儿嫁给亓乐水的弟弟亓乐山,就是将宝押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