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贾乐道几天的奔波,大女儿亓焉的婆家终于尘埃落定有了着落。亓乐川笑逐颜开,一家人欢欣鼓舞为订婚仪式做一些该做的准备。
婆家是十里之外的朱家祠,名字叫朱曰胜。他的爷爷原来是名震四乡的大地主。在当地也是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父亲朱四贵非常开明,积极接受政府改造,因为早些时候念过私塾,现在是一名民办教师。教书育人。政策落实后,归还了所有交公的房屋宅院,还补贴了一部分补偿。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婚配。如今年过三十,还是孑然一身。父亲朱四贵如亓乐川一样也是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虽然使劲浑身解数动用各种关系,失望大于希望,无果而终。身心俱疲的他心灰意冷不在低人一等的去求神拜佛,任凭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失望的皱纹。
有一天,贾乐道走进他的家里,将换亲的意思委婉的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迟疑了一下。聪明的贾乐道立即退了出来。他要给他足够的考虑空间。每遇到这种情况,贾乐道不会苦口婆心的劝说,因为这毕竟不是一件体面和光彩的事。自己多说一句话,反而是增添了他们的心理负担。他只是善意的给他们提个醒,剩下的事还是取决于他们是否愿意。如果愿意他这个媒人还可以继续当下去,如果没有这个意思也无关紧要,不过多说了一句话而已。对谁都无伤大雅。一般情况下,贾乐道还是胜券在握,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贾乐道是不会踏入此门的。事情并不出贾乐道所料,没过多久,当初迟疑不决的朱四贵亲自登门拜访,力求贾乐道务必成全儿女婚事。
装模作样的贾乐道故意询问了一下子女的状况,朱四贵告诉他,一切让他放心。他家风严谨,自幼对他们严加管教,他的话无人不敢不听。贾乐道顺水推舟立即答应下来。
按照当地习俗,只要两家没有异议,接下来便是必走的几个仪式。先小相,后大相。再举行定亲仪式。然后才能举办婚礼。所谓小相,就是当事人双方在媒人的安排下,见个面相互认识一下,倘若两人没有大的意见,在有家人出面对男方二次考察,二次考察的任务一般都是女方的近亲担任,这就是大相。大相完毕后。两家各自准备聘礼正式举行定亲仪式。公之于众。定亲仪式是非常隆重的。
女方派出整个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充当见证人。男方大摆筵席,整个家族的男女老幼欢聚一堂。共同见证一对新人喜结连理。并奉上聘礼以表心意。那个时候是三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从那天开始两人的关系正式确定下来。在贾乐道的斡旋下亓乐川和朱四贵结为了亲家。各家女儿到对方家充当儿媳妇。
事情得以圆满解决,贾乐道功不可没,两家人以厚礼相谢。两家人皆大欢喜,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门当户对。下一步只等挑个好日子过门了。
这时,亓乐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对朱家的为人处世和良好的家风充满了敬意。对未来的女婿也比较满意,但遗憾的是朱家的一双儿女与自家的儿女相比却差了一大截子。用他的话说,是用白面馒头换来了个黑窝头。虽然儿子女儿没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多少有一些失落。
儿子亓明本没有走这条路之意,但无奈屈从父母的压力,答应见面后以看不上女方的理由加以拒绝。那样父母就可以不再对他加以逼迫。他在想办法说服父母,给妹妹找一个好人家。可是,在贾乐道的引领下与朱家的女儿朱曰玲照面的那一刻,他的一切防线瞬间被土崩瓦解了。他三十年来积攒起的雄性荷尔蒙急剧爆发。女方忽闪忽闪的两个大眼睛,和散发着少女气息的奔放热情像一团火一样紧紧包围了他。他刹那间就被女人的身上那种特有的东西融化了。虽然她没有天仙般的美貌,皮肤也没有妹妹那么白皙,但那黑里透红的脸蛋是不施粉黛的自然的美。那一刻,三十年来他所渴望的所想得到的东西一同迸发。眼前的女子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吗?
与他有同样的想法的朱曰玲,想法与他如出一辙。也是为了敷衍父母答应相亲。在以相不中为由拒绝父母。但亓明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她的初衷。当一个风度翩翩白脖子净脸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突突突的跳了起来。哇!这不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吗?怎么垃圾堆里还埋着一颗闪闪发亮的金子啊!朱曰玲的芳心如暴风雨中的树叶一样摇动。当同样沉浸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里不能自拔的亓明在贾乐道的示意下,将糖果递在她的手里的时候,她的脸刷的红了。
此后,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在定亲仪式结束后,按规定女方要接受男方的邀请,去男方家认门。说是认门,其实也是为两人彼此沟通,相互熟悉,培养感情提供空间,更是为将来的结婚打下基础。
认门后的第二天,亓明和朱曰玲两人像多年未见的恋人一样,迫不及待的同居了。
此时此刻,亓乐川抽着烟,对老婆努努嘴,说;“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之前 还嚷嚷着不同意不乐意,转眼间,两人难分难舍了”。“你甭操那闲心,早在一起早抱孙子,是谁整天嘟囔着抱孙子了,现在又想反悔啊”!老伴责怪他多事。其实他们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不在循规蹈矩,像他们那样墨守成规,不到新婚之夜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她想起他们新婚之夜时候亓乐川猴急狗跳的模样,她还是眼睛里笑出泪花来。
但亓乐川的心里牵挂的还是大女儿亓焉。他不知女儿对他的女婿是否满意,一种愧疚之情萦绕在他的心里。
大女儿亓焉虽没有像亓明和朱曰玲爱的那样炽烈。但对朱曰胜魁梧健壮的体格,有了好感并产生了一个女人才独有的那种想象。她觉得两人在一起无非就是过日子,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只要没有恶习,对她好就足够了。再说事已至此,自己无边际的幻想也无济于事。一个女人尤其是农村的女人,没有太多的奢求或远大的理想,与那个男人结婚,也是给人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而已。善良的女人,默默接受了这无可改变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