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自满看到亓乐川这个样子。心里暗暗得意。他知道亓乐川一旦得知真相,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的亓乐川就像一支干枯腐朽的茼麻杆儿已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被击个粉碎。但是,他看到亓乐川就莫名其妙的来气。就是他——这个将死之人,一辈子总与他过不去去。自己一生的不顺和不得意总是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他的想法,不是难以达成他的意愿就是背道而驰或胎死腹中。总之,他就是自己的克星。拦路虎绊脚石。以前自己想出这一口憋在心中一辈子的恶气,都没有机会。现在看似机会终于来了。倘若自己再不抓住这次机会,也许就永远没有了。打定主意后的贾自满环顾四周发觉古老的大槐树下只剩下他和亓乐川两个人。贾自满假惺惺的扶着颤颤巍巍的亓乐川坐在树下。这时,一阵风起,树上的叶子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几只乌鸦盘旋在树冠周围叫个不停。此时,他仿佛听到了大树的乌咽乌鸦的哀鸣。亓乐川内心像一泓清水一样干净,并没有像贾自满一样的花花肠子。他的身上集中了庄稼人的所有优点。质朴善良,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尤其是包容万物坚韧不拔的性格,成为村里人争相效仿和景仰的标杆和榜样。坐稳后亓乐川迫不及待的询问贾自满为何自降辈分称他为亲家的事来。贾自满听后哈哈大笑,让亓乐川稍安勿躁听他慢慢道来,此时,他像一位精彩的演说家,在气若游丝的亓乐川面前完全放了开来,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和小心。也没有了恐惧和担心。以往他不是被呛就是中途被打断有时弄得极为难堪。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亓乐川就是想阻止他也恐怕有气无力力不从心了。因此。在亓乐川面前他像一只趾高气扬的公鸡。滔滔不绝的将其那些他自以为得意的事一一道来。可当他兴致勃勃的讲完他所导演的精彩故事的时候,却发觉亓乐川已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一个地方,大声喊着;乐山,乐山。亓乐川喊着的时候,一只手极力伸向半空,仿佛亓乐山站在他的面前,两人要去握手或是去抓住他生怕他跑掉似的。见此情景,贾自满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吐沫星子乱溅夸夸其谈的他顿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乐山,亓乐山。贾自满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充满了恐惧。他环顾四周,哪里有亓乐山的影子。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怕亓乐川有什么闪失,刚才的激情演讲瞬间戛然而止。他担心亓乐山因此一命呜呼,自己脱不了干系,他撇下亓乐川慌慌张张的离去。
一家人七手八脚慌忙脚乱的将亓乐川抬到家里,并立马请来了村中名医李豁嘴。李豁嘴快人快语,医术精湛,是村里人最信赖的人。他瞧过的病人,十之八九在他的治疗下慢慢痊愈。当然除非得了不治之症无力回天之外。但是他瞧出的病,只要超出了他的医疗范围。他的建议多数被病人采纳。因为他说过的话都一一得到验证,而且与大医院的的检查结果丝毫不差。久而久之,一些病人由于治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从死亡线上拯救回来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他的话村里人深信不疑。如果从他的嘴里下了死亡通知书的人。几乎无一幸免。就是华佗在世,去美国请来顶级专家也于事无补。
李豁嘴来到后,亓乐川的家里已乱成了一锅粥。儿女们守在亓乐川的病榻前,慌乱而难过。李豁嘴分开众人,径直的来到亓乐川的跟前,也不说话,伸开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撑开亓乐川的眼睛。此时,亓乐川有一息尚存,眼睛一会睁开一会合上,仿佛有话要说,但又像在等待着什么。准备后事吧!李豁嘴淡然的对家人说。大儿子亓明突然抓住李豁嘴的胳膊;李医生,我们去大医院抢救,有没有治好的可能?李豁嘴无力地摇摇头。这时,闻讯赶来的亓超快步冲进了屋里。大喊着;爸爸,爸爸。难过之情溢于言表,他跪趴在亓乐山的胸前,也许他有很多话要和父亲诉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无声的啜泣着,大颗的泪珠重回燕郊滚落下来。亓乐山微微动了一下眼皮,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亓超说;你把亓家的脸丢尽了。然后溘然离世。
亓乐川死了,亓超和贾月玲再无后顾之忧,两人甜甜蜜蜜开启了新的征程。李豁嘴因此又火了一把。他的一句“准备后事吧”。又一次证明了名医的称号不是浪的虚名。
在亓乐川死后不久,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原本可以享受晚年的贾自满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不说,生活也不能自理,吃喝拉撒全然不知。有时一丝不挂的跑到汶河岸边,嘴里一直叨念着亓乐川和亓乐山的名字。前几次幸亏家人发现及时没有出现意外,但最后一次还是一头栽入河中一口水呛死了。为此,不少村民暗地里都说;这是报应。可报应也好,不报应也罢,但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不久之后,像一阵微风刮过。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悠悠汶河水,平静而缓缓的一路向西流去。时而有几多浪花泛起,转眼被激流浪涛吞噬。不留一丝印记。古老的汶河,从古至今也许不曾有这样的经历。从毁坏到修复。从焦躁浮夸慢慢的变得平静而理智。尤其近年来焕发出勃勃生机。修坝筑堤。风光重现。芦苇茂密,白鹭成群,鱼翔浅底。美丽的汶水河畔,如诗如画的村庄告别了土屋坯墙茅屋草舍。取而代之的是红砖绿瓦,搂堂亭阁。有一个好的住处,是多少代人的梦想。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来一直没有实现的事在今天如愿一场。
十年后,亓禾和亓苗也长大了。他们既是叔侄也是兄弟。十多年以来,亓禾一直叫本该叫奶奶的贾月玲为妈。亓苗呢!一直叫本该叫哥哥的亓超为爹。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说那时他们还小,懵懂和未知也不是他们所该做的事。懂事之后,一些风言风语慢慢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亓超和贾月玲的爱情故事被一些好事的人翻了出来。听得多了,亓苗的心里难受极了。原来自己一直敬重的父母是奸夫**。这让他如何是好?但该来的还是要来,想躲也躲不掉。可亓超和贾月玲又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