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十一世纪,美丽的汶河。已不再美丽,已是千疮百孔,坦胸露骨。鱼儿不能遨游,鸟儿无法栖息。确切的说它像一条大鱼,鱼肉全部挖掉,只剩下一副骨架和一滩凌乱不堪的鱼刺。生态环境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宛如一个丰腴的少女,病入膏肓,无奈而痛苦的呻吟着。可是疯狂的盗砂者们哪管这些,他们恨不得将鱼的骨架和鱼刺全部盗走。这时,区政府审时度势成立了沙河办公室,为遏制盗砂行为而成立。可是,治标不治本。他不过是一些贪腐的官员们忽悠老百姓所导演的掩耳盗铃的把戏而已。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倒是给负责沙河办的领导人又提供了敛财的工具。时间不久,他们也和盗砂者沆瀣一气。他们依然挥舞着手中的魔棒在这即将逝去的少女身上吸取最后一滴血液。
直到2006年,一位女市长的到来,才有了新的转机。她望着破败不堪的汶河喟然长叹;少女的容颜老去,也该给她梳妆打扮,到了该找回当年的风采时候了。在她的努力下。修河筑堤,遏制了乱采乱挖的势头。在遍体鳞伤的河床上,分段筑起了一个个拦河坝。汶河的面貌得以渐渐修复。像一畦畦水田似的坝体,波光粼粼,湖色潋滟。瘦骨嶙峋的汶河重现生机。
这时,秦得占也在城里站稳了脚跟。赚得盆满钵满的他,很快跻身于上流社会。他的思想观和念在逐渐融入这个社会之后,也在发生前所未有的蜕变。不管从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或者越来越高的消费观,从根本上切除他曾经是个农民的所有印记。向有钱人靠拢,与上流社会接轨,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他频频出入茶楼,会馆,高级会所,凡是名人走过的地方,他总是寻迹而至。在名人坐过,站过,说话的地方,模仿着他们的样子说一些稀奇百怪的话,俨然是一副名人的做派。可是无论他如何模仿或者鹦鹉学舌般的顶礼拜膜,语气形体仍然有一股羊粪的膻味牛粪的骚味尘土的呛味。为了祛除身上的这些顽疾和沉疴,他骂人的风格也随之而改变。以前他骂人的时候,喜欢“你娘的。”现在直接“尼玛的。”或者傻逼了。直到真正认识一位有身份的人后,他所有的努力,才有了质的飞跃。并且,使他懂得了人活着光有钱并不完美,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土财主或二百五似的土豪而已,要想活的体面或者光鲜,得有头衔,地位,光环。但若想获得这些东西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所以,从那天起,他便萌发了开公司办企业的念头。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招商引资为搞活经济绞尽脑汁。他若开公司办企业也为搞活经济贡献自己的力量,不但获得政府的支持,也是通往自己所希望达到的地方开了一扇窗,并且将自己得来的不义之财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一天,他召集起他的旧部,也就是贾汉昌那些人,为自己的伟大的宏伟构想献计献策。其实,无论干任何一件事,人气必须是第一位的,没有人摇旗呐喊,帮腔助威,光杆司令一根,能耐再大也是无济于事的。常言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两个帮。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别看这些人平时流里流气,但捧个场助助威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忘不了他曾经出生入死相依为命的弟兄。再说自从汶河筑堤修坝之后,几乎断绝了他们的财路。这些家伙无事可干,又重新回归原来的角色。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无事找事的混日子。他们得来的钱财,时间不长便挥霍光了。他们都是管头不顾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从不为自己规划什么宏伟的人生蓝图。当然,他们更不知道来到世间到底来做什么。混社会混日子成了他们如行尸走肉般的唯一选择。什么爱情啊!什么责任啊!在他们的眼中一文不值。只要自己快活了,别的统统都不叫事儿。但他们对秦得占还是比较钦佩,对他忠心耿耿少有二心。因为跟着秦得占混,起码有酒喝,有饭吃,有女人睡。有酒有肉有女人,人生足矣!别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的紧紧跟随当然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密不可分。更何况秦得占得来的巨额财富与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仔们的鼎力相助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打拼,何来他今日的辉煌岁月。所以,他自己华丽转身的同时,岂能忘记和他一同打拼的兄弟?虽然内心深处对他们充满了鄙夷和厌恶,但在需要他们的时候,从未吝啬手中的沾满低俗味道的橄榄枝。有时他在心里想;权当喂养一群狗吧!该撒狗粮的时候也得撒。不能只想让他们看家护院,不喂他们饭吃,让他们喝西白风吧!其实养一群狗也不错啊!起码也可以防贼防盗的啊!如此一群乌合之众,有何真情真意可言,只是相互利用相互依附罢了。
可当秦得占郑重其事的向他们宣布,他将成立公司办企业从此告别昨天不光彩的人生重走一条崭新的光辉之路的时候。小痞子小混混们还是露出了惊喜欢呼雀跃的神情。
秦得占望着这些如蝼蚁一般毫无半点雄心斗志的喽啰们,描绘着自己的凌云壮志和宏伟蓝图。他说;有钱不等于有身份。有钱也不等于有地位。他想来想去,地位和身份比钱更重要。钱是地位的阶梯,钱是身份的延伸。金钱,地位,身份,这三样缺一不可,有了这三样东西相互辉映才是完美的人生。他之所以创建公司,是搭上通往人生巅峰的快车。实现人生光祖耀祖的大目标,到时候衣锦还乡,村里人也会另眼相待。比如现在吧,虽说咱有大把的钱。但在村民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盗砂贼而已。这就是没有身份和地位的悲哀。如何让人生的光芒四射,如何黄袍加身,没有陈桥兵变似的转换。是永不会有出头之日光宗耀祖的那一天。所以,只有转变,才会成为人生的赢家,才会成为人上人。那时万人仰慕。佳丽云集,争相邀宠。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到那时自己再不是一个令人痛恨盗砂贼,而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一个做出杰出贡献的企业家,一个遵纪守法的成功人士,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致富带头人。一个经过千辛万苦历经磨难的创业者。到那时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进大学讲堂,走进华丽辉煌的电视台大言不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如何摸爬滚打才获得的第一桶金。又如何在创业的路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完成原始积累,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的曲折动人的故事感动了无数观众和一些亟待创业的年轻人。龌蹉和不光彩的过去完全被成功的光彩所掩盖。胜者成王败者寇,胜利者永远是不被谴责的。那管你是盗贼也好强盗也罢。
一阵掌声响起,喽啰们鼓掌欢呼,秦得占深受鼓舞,他大声说;“走,兄弟们,去看一下咱气派华丽的办公室。”一干人马前呼后拥,跟在秦得占后面,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