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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巧遇。

春耕春种忙完之后,麦子还没有成熟,锄过第一遍地后,有一段空档期。这个当儿,有的人拾掇房屋,有的人整理院墙,有的人抽空走走亲戚串串门,这里一直保持着一种古老的习俗,就是麦前看闺女。因为麦子成熟之后,就不得闲空了。修屋整院也是为了汛期到来之后,出现意外或者不必要的麻烦,防患于未然嘛!今天春天接连下了几场细雨,禾苗格外旺盛,绿油油的一片格外喜人。沟沟岭岭都披上了绿色,原先还裸露着黄土的山坡丘陵完全被长势喜人的庄稼覆盖了。亓乐川是个闲不住的人。抽空就会出来转转。今天,他穿戴整齐,特地刮了胡子,他想去大女儿亓焉家去看看。每年这个时候,古老的乡村都有这个习惯,是从古老的年代传下来的。那时因为交通不便,交通工具短缺。有钱人家可以骑马坐轿,而穷苦人家只有靠两条腿了。那时都是小脚女人,回娘家就更不方便了。所以,牵挂着女儿的父母,在少有的农闲之际,抽时间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女儿,看过的好不好,受没受公婆的气。

当然,这样的习俗只有像他们这一代老封建老传统的人坚守着。年轻人听后也许会撇撇嘴,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再说现在走亲戚也无须两条腿了,代步工具比比皆是,汽车,摩托车。最差就是自行车了。更不用骑马坐轿或者小毛驴了。

吃过早饭,亓乐川趁着太阳还没有热起来。他便上路了。因为年纪大了,对那些先进的交通工具也不感兴趣,再说自己也驾驭不了那些洋玩意,还是一步一步丈量比较舒服。他沿着蜿蜒崎岖的田间小路,踏上了去女儿家的路。亓乐川之所以选择阡陌小道,不走平坦的大路,其实心里离不开对庄稼喜爱的情结。他看到庄稼心里就踏实,特别有底气,也特别有信心,这是多年来对庄稼的特别的感情,离开庄稼他如丢了魂似的。别看他种了一辈子地,对土地的热爱胜过爱他的生命。

十几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两个小时。临近中午,亓乐川悠哉悠然的来到女儿的家里。亓乐川的到来,受到了女儿女婿一家人的热情招待。尤其是外甥女刘虹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娇美可人。一口一个姥爷的叫着,煞是惹人喜爱。亓乐川看到女儿一家和和美美,笑得合不拢嘴。在亓乐川的心里不求子女们能大富大贵,有吃有喝有点余钱过得殷实就可以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孬?知足才能常乐,比起他们那时来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有些年轻人不知好歹,有了钱后为所欲为,尾巴翘上天了。这也是亓乐川所忧虑的。也是他所担心的。尤其对自己的子女管教甚严。他一直秉承着忠孝持家远,诗书继世长的古训。

回来的路上,亓乐川哼着HN豫剧《朝阳沟》;亲家婆,你坐下,咱俩说说知心话啊,啊,啊!这时夕阳西下,晚风习习,在晚霞沐浴下的庄稼披着金光,远远望去,春光无限醉山岗。草木葳蕤沐春风。亓乐川一边唱着一边观赏这迷人的绿色,心情格外舒畅。在一个看似平坦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稍稍休息一会。眼前的风景,足以让一个老农民心情激荡,满足兴奋。其实,对绝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没有比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更幸福的了。何况一家人人丁兴旺,子孙绕膝,平平安安。尤其人到了暮年的时候,看重的更是一家人的和睦和子孙家业的兴盛。亓乐川也不例外,虽然自己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一些坎坷曲折,但自己的儿女们还是兢兢业业规规矩矩的做着该做的事。唯独让他担心是三儿子齐超和三女儿亓紫。亓紫今年大学毕业。虽然前途不用他操心考虑,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找个好人家才是最主要的。可是亓超总让他放心不下。亓超的不安分和不循规蹈矩常常使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亓超和贾月玲相好的事,也不知自己的宝贝女儿亓紫和纨绔子弟何枭枭谈恋爱的事。倘若亓老爷子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这时从田地里的禾苗一阵晃动。不一会窸窸窣窣的走出了一个人来,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庄家虽然好,也就混个肚子饱。”贾自满像一只从天而降的猴子,突然从田地里冒了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着实吓了亓乐川一大跳。

“我还以为跑出个山毛野兽呢!怎么是你啊!”亓乐川看着贾自满揶揄着说。“哈哈,现在山毛野兽也成稀罕物了,没有福气人的恐怕还看不到呢!”贾自满也不甘示弱。两人相互戏虐相互调侃着。其实,贾自满和亓乐川一样也是走亲戚去了,因上午贪杯,多喝了几盅酒,又多吃了几口菜,撑的上吐下泻。蹲在庄稼地里喷水枪呢!贾自满本想等亓乐川过去再起来,哪知道亓乐川不但不走还停了下来,真是冤家路窄。拉屎撒尿也能碰上这老东西。贾自满无奈,也受不了污秽物的熏陶,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系着腰带从半腰身的禾苗里走出来。看到贾自满的滑稽样,亓乐川又气又喜,知道贾自满的脾气,每次走亲戚或者吃宴席总是撑破肚皮才肯罢休。恨不得将人家的东西全部吞进肚子里才算完事,否则,就是吃了大亏。贾自满的这种卑鄙行径虽然常常惹来人们的嗤笑,但他仍不思悔改,照样我行我素。每次都闹几天肚子。

两人虽然在田间野外相遇,一路说说笑笑,但两人的心思却各不相同。心平气和心静如水的亓乐川满足于家庭的和睦,子孙的平安健康和生活的富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而贪婪而又永不知足的贾自满则对亓乐川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因为,在贾自满的眼中,亓乐川是那只老古董老传统型的。“哼,老家伙,别高兴的太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如果自己的手中的王牌一旦打出,你就死定了。”事实果真如此吗?没想到,贾自满一语成谶,亓乐川最终还是被贾自满打出的王牌击中了要害,果然一命呜呼了。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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