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半空中,一个面容枯稿的黑衣老者凌空而立,神态威严的注视着地上一切,宛如一代君王在巡视他的领土。
黑衣老者威风凛凛,一步一步的凌空而下,边走边道:“上次让你侥幸走甩了,居然还敢再来。还有传送符吗,有就走吧,我也不拦你。”
这凌虚踏步而下,已经不属于什么身法技能,而是全凭精纯的法力定空才可以做到。而黑衣老者完成得潇洒自如,游刃有余,虽然只是炫耀的花哨把式,却足以显见功力深厚,在这等荒芜偏僻的地方,的而且确属于君王般的存在。。
齐况被这一手完全镇住,不要说搭话,连呼一口气都要小心翼翼,全神防备着。
苟三安被那一声暗蓄威压的冷哼震到直接肝胆俱裂,口吐白沫,如若无骨般瘫软倒下,十六见状忙伸手去扶,但没用,扶都扶不住,苟公子还是缓缓的软绵绵的自由落体,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十六把苟公子丢在地上,转向齐况道:“齐兄,怎么了。”
齐况满嘴苦涩,艰难的回道:“小兄弟,对不起你,我怕又有负宁老所托了,这次只能战死以谢罪。”
十六笑道:“有那么严重吗?”
齐况苦笑道:“这个家伙是凝体初期,相当于你们凡界的化神。”
黑衣老者闻言一愕,随即笑道:“哦,什么情况,还有凡界的修士混了过来。有趣,有趣。”
十六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笑道:“不过是个堪比化神而罢了,早听说凝体期战力比不上化神,不知是也不是,来个魂丹还差不多。”
齐况听到嘴巴张得老大,不要说鸭蛋,鸵鸟蛋也塞得进去。
黑衣老者脸色一黑,沉声喝道:“大言不惭,老夫今天就将你挫骨扬灰。”
十六道:“齐兄,下面这些你全交你处理,一个也不能让他走掉,你明白的。天上那个喜欢装腔作势扮有型的老东西就交给我吧,我看见就想吐,想打他很久了。扮什么扮,苟公子也比你有型。哦,我明白了,哎那个老东西,苟公子是捉回去给你用的吧,怪不得他大叫强奸了,呵呵,你个老变态。”
黑衣老者被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受死吧。”
犹如晴天霹雳,黑衣老者?袍一挥,一道指影破空而至,那指影瞬间变成如小房子大的巨指,纤毫毕现,如有实质,直接碾压十六。
十六微微一笑,待巨指来至面前才好似整暇般一抖袖子,巨指应声而灭。
十六也不客气,面带笑容,背负双手,也如黑衣老者刚刚一般,一步步的踏空而上。
齐况看得瞠目结舌,之前张大的嘴再也合不过来,任由口涎滴滴而下。
但才走不了三四步十六就开始摇摇晃晃了,再扮不了潇洒,忙张开双臂左右摆动找平衡,但就这样左支右绌的走了几步后,居然适应了过来。
十六朝张大了嘴巴合不拢的齐况扮了个鬼脸,继续气定神闲的走上半空,在与黑衣老相隔三丈处站定,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黑衣老者这下再不敢托大了,神色凝重,如临大敌,开口道:“阁下是凡界过来的道友吧,其实到了你我这样的境界,没必要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动干戈了。不知道友大驾光临这等小地方,实属老夫失礼,今天的事就这么揭过如何?就当道友卖老夫一个面子。阁下来冥界肯定是有重要事情,也不想徒生枝节吧。老夫也就不相留了,这就请吧。”
黑衣老者这般说话,已经是变相示弱了,如果一般情况下,十六也不想节外生枝,但现在齐况一句不经意的话泄露了他的隐私,要知道冥界的天地法则是不可能允许一个活生生的凡人存在的,反之如果有凡人存在那么可以肯定有问题,或秘技,或重宝,不论那样都是了不得的东西,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任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十六深知此中的严重性。如果不想这件事被传扬出去,那么只好趁现在人少少来个一锅端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还有一个原因令十六也不想就此罢手,那就是玉阳子的下落。既然事情巳经到了这个地步,寻找玉阳子也不过是顺手而为。而这个门派据了解也就这么一个硬茬存在,恰恰现在没有其他帮手,十六有个大胆的想法。
有想法是一件好事,但怎样做最稳妥才是其中的关键。十六知道,自己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要一击必杀。对方不可能与自己玩命,稍有不对劲就会逃逸,虽然对自己的浮光掠影身法颇有信心,但终究是成算不大,自己赌不起,对方毕竟是凝体期的存在,虽说战力与化神略有不如,但也不是自己可以轻视的,稍有差错,等待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十六这段时间以来,也算经历了不少事情,加上宁寄尘对他这次冥界之行的紧张,每每淳淳训导,虽然还不是很精明,但再也不是吴下阿蒙了。
十六满脸堆笑,拱手作了个礼道:“道友说的是,在下只是见道友的功法精奇,一时技痒罢了,刚才多有得罪。既然道友大人大量,在下也就承情了。”
黑衣老者也是心情大好,犹如风干橘子般的枯稿老脸努力挤出几分笑容,竟比哭还难看:“好说,好说,区区小事,不劳挂齿。请吧。”
十六笑容一敛,正容道:“既然这样,那阁下背后这几位又是什么意思?”说罢伸手向黑衣老者背后一指。
十六这话一出,令黑衣老者大吃一惊,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的回头一望。
面对强敌,黑衣老者本己全神戒备,神识全启,这方圆数里内可以说是任何东西都无可遁形,如今十六无端端的指出背后有人,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如果属实,那将是一个自己不敢想象的存在,是敌是友都不清楚,不容他不分心。所以黑衣老者在这一刹那不由自主的回头一看,但见背后空空如也。
黑衣老者暗呼不好,但已经迟了。一道凌厉至极的攻击仿佛铺天盖地,竟已迫在眉睫,丝毫不容自己闪避,唯有硬接一途。
黑衣老者未及回头,条件反射般开起护体法盾,堪堪未完成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登时觉得自己被一座巨山碾压了,护体神盾分崩离柝,全身骨头劈里拍拉一瞬间全断的断,碎的碎,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见黑衣老者如断线风筝般自半空坠落,十六暗呼侥幸,一时半会之间凭他那简单的头脑可不能想到什么妙招,只好选择小时候在赵昱门下时一众师兄弟姐妹玩儿的小把戏,想不到对这个凝体期的高手同样有效,一击得手。
十六信手招回玄磁极山收好,转头一看齐况,只见齐况的口更大了,差不多占了半个头部的位置,唯有口涎若断若续,可能已经流得没有什么剩了。
十六喝道:“齐兄,还不动手等什么。”
齐况如梦初醒,一手把口涎抹掉,顺便揉了揉张得发酸的下巴,剑光乍现。
剩下的中叶门弟子也是如梦初醒,慌忙开逃,只恨爹娘生少了对脚。
黎宜依旧抱着缺少四肢晕迷不醒的黎以,目光迷离,状若痴呆。
在齐况的绝对实力面前,不到一会就解决了剩余的问题,待回来时,见到十六正把一堆烂泥般的黑衣老者和烂泥一堆般的苟公子并排放着,静静的站在黎氏兄妹之前。
看到齐况回来,十六指了指黎氏兄妹道:“齐兄,你看怎么处理。”
齐况忙道:“一切但凭前辈指示。”
齐况从头到尾目睹了十六击败黑衣老者一战,虽然十六有使诈的成份,但那小孩玩儿的把戏能骗过一个凝体期高手,本身就是十六自己的能力震摄了对手心神所至,并至后来的雷霆一击,令对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也是实力的体现。
修真的人对于自身容貌各有喜好,虽是结丹之时决定当时的形格,但也有年少结丹却喜欢显成熟稳重的人,也有法力无边的老怪依靠秘术扮年少青涩,所以单凭容貌并不能分辩其实力。
而现在从十六的出手看来显然是一个有扮少年扮纯情怪癖的老家伙。齐况可不敢再造次,忙以前辈称呼。
十六摆手笑道:“前辈一说可不敢当,齐兄千万不能这样称呼。”
齐况嗫嚅了半晌道:“那我就称呼前辈为公子吧,这样可好。”
十六点点头道:“齐兄不必拘谨,随你吧。现在这个,你看怎么处理。”随手一道指风打入黎以体内。
黎以徐徐醒来,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环境,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向着黎宜开口道:“妹子,求求他们,求他们放了我们。”
齐况紧盯黎以双目,狠声骂道:“狗贼,当初我与玉阳兄抱不平相助于你,不思恩图报反而见财起意,这个仇,我时刻不忘。放了你,你就别想了,今天我就是要慢慢折磨你至死,哈哈哈。”
十六待齐况笑完后拍了拍其肩膀,低声道:“这个家伙是肯定要杀的了,我说的是这个,嗯,这个妹子。”
齐况闻言有些为难的道:“我我我也不知怎么处理,公子你说呢。”
十六斯斯艾艾,牙痛般道:“她听到的事情可不小,都怪你,说话不经大脑。但真要,真要......我可是做不出。不然这样,一会我走远远的,你,你就看着办,怎样?”
齐况目瞪口呆:“我......我......她没动手,我我也下不了手。”
十六也是傻了眼,道:“那怎么办?”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筹莫展。
黎宜在黎以苏醒开声后,也已缓过神来,这时开口道:“求两位前辈放过我哥哥。”
十六与齐况闻言忙掉脸看了过去,只见黎宜缓缓抬起头来,稚嫩的俏脸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别具风情,这一下两个贱人的骨头都麻了,更加不知所措。
黎宜轻启朱唇,哀声道:“哥哥见财起意,害死那个,那个。万死不足以扺其过,但这一切也是一念之差。我俩父母早逝,哥哥从小护我爱我,恩重如山,宜儿自小饱受欺凌,全凭哥哥每每相救。宜儿无以为报,并不敢公然求两位前辈饶恕,只求能用宜儿的命来换。哥哥已然残缺并无回复的机会,只求抹去他的神识,令其保留入轮回的资格足矣。”
如此凄婉绝伦的话从一个别具风致,婉约动人的小美人口中说出,十六与齐况彻底缴械投降。
十六忙道:“那个妹子,咳咳,不用你拿命来换,就依你说的办。不要哭了好不好,好不好。哎,齐兄,你动手吧,把那个抹去神识。”
齐况为难的道:“你叫我杀了他容易,这样只抹去神识而不伤魂魄是一件很考究的事情,需要一定的法力,而且需要特殊的功法,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那你知道那个功法吗?”
“我只是小门派的人,那有这样的功法。”
十六闻言又只好与齐况大眼瞪小眼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地上传来:“我知道那个功法,洗魂术而已。”
十六与齐况转头一看,只见烂泥一堆般的苟三安已经醒过来,一骨碌爬了起来,一看旁边躺着的黑衣老者,大惊小怪的呼个起来:“了不得了不得,连这样的猛人都能收拾得了,看来法力不在我之下,堪与我苟三公子并驾齐驱呵呵。”
十六与齐况彻底无语,苟三安站了起来,挽了挽散乱的发髻,潇洒非凡的一抖袖袍,走过来亲热的一把搭向齐况的肩膀,齐况连忙侧身避过,苟公子搭了个空一个趔趄,顺势又向十六搭了过来。
十六慌忙举手挡道:“别,别......”
话未说完苟公子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搂着十六肩膀,亲热的道:“别什么别,客气什么,你俩帮了本公子大忙,本公子不会亏待你们的,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有福一齐享,有难一齐挡。”
十六难堪的苦道:“那个苟公子,还是不要了吧,我俩心领了。”
苟公子咧开嘴,露出黄黑斑驳的屎板牙拍着十六笑道:“没什么,虽然我苟三公子是人中龙凤,名扬天下,但对兄弟却是永远不会计较,身份高低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日兄弟,永远兄弟,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