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沙卷动,那是道法之力,要坏灭一切,要吞没般若,灭杀他的道。他头顶的残经一震,佛道之威轰然铺开,激荡十余丈开外,细沙莫不能侵。面对异道威压,这佛道宝物自主反击,让般若毫发无损,也只有这种完整道门的罕见法宝能有这般神能。
那魔人直入湖底,宛如幽灵,黑暗的刹那海深处,不详之息攒动,让人不安。般若早就感觉到,刹那海之中有特别的东西,是毁灭道都掩藏不住的天道杀气,十分强烈。
即便是在上古时,天道杀机也不常见,除非是有逆天之人触怒苍天,才会有天道杀机出现。
这里残留着上古的天道杀机,只能说明上古之时,此古地发生过触怒苍天的大事。
湖底毁灭道之道法威压更胜,般若甚觉已不能探查太远的地方,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湖底的一些异状。而且头顶的残经光芒更胜,这里的天道杀机极为强大,要是没有残经光辉的抵御,般若怀疑自己会被这股杀机灭杀生机。
一方祭台静静地沉在湖底,魔人回头看了般若一眼,红色的目光闪动着狞笑之色。他望向祭台中央的一个白色琉璃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般若靠近祭台,让他大为吃惊的是,祭台居然是道门之物。上面刻着道教的诸般典故,道则,却没有指出这方祭台是为何人而造。只有那白色的琉璃瓶,闪动着淡淡的光辉,勾动着整个刹那海的气机,而天道杀机就从瓶子之中蔓延出来。半透明的瓶子之中,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在跳动,如同火焰,时隐时现。
天道杀机究竟有多强,被封印在琉璃瓶中居然还发出令人颤抖的威慑力。那琉璃瓶也绝非凡物,居然能压制这股杀机,或者说在利用这股杀机。
这是妙音的手段!
魔人动了,他一步走上了祭台的台阶,但是他却突然停住了,一动不动。
“无论如何,不能让魔族得逞!”般若一步上前,也踏上了台阶。
“嗡!”般若神魂一声鸣响,神魂一下子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微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婆罗双树下,一老者侧卧,诸弟子跪闻最后的教诲。
“佛陀涅盘时!”般若惊呼。
天地充斥着绝望,哭声震天,泪流成河。佛陀于婆罗树下悟道,最后选择于树下涅盘。这如在划着一个巨大的圆,最后完美地接上了轨迹。伐天大战结束后,佛陀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佛陀涅盘之后,他的遗体燃起了火焰,那是道法消解的自燃,道法失去了承载的物质和精神,要自行消散在天地间。那火焰从渺小到汹涌,最后到熄灭,烧干了身躯,烧灭了一段伟大的岁月,最后花成一股青烟,消失不见,徒留灰烬。
无数的弟子在绝望之中随佛陀涅盘坐化,不知何时,般若也盘坐在那堆灰烬前,身体开始消解,佛道的一切道义,真言,记忆都开始脱离身躯。
此刻的般若极度危险,他的神魂陷入了毁灭道的毁灭幻境内,神魂若消散,连轮回都不可能了,将永远消失在人世间,这是灵魂的坏灭!
般若的身躯在燃烧,就在这时,虚空一颤,一页带血的残经飘落。
另外一种意志在扩散,脱离了伐天大战后那举世的迷惘,超脱以往,有种前所未有的空明!
“佛陀的另外一种意志!”
猛然惊醒的般若方才觉悟,定住了道心,凝聚法则,这一切,尚未结束,生灵的路远不止如此!
毁灭幻境就此散开,般若元神归位,顿感一阵虚脱,自身神魂差点被坏灭抹杀。头顶残经缓缓而动,他似乎知道了此经的来临,在佛道最脆弱几乎消散的时候,残经的出现得以让佛道延续了下来。
同时,魔人也动了,他眼中的红芒暗淡不少,却又马上燃烧起来,抬步走向祭台中央。
不知道他经历了何种幻境,但从他的状态看来,他脱离毁灭幻境也并不轻松,因为在伐天大战中,魔族数位大魔殒命,尸骨无存,亿万魔族化为尘埃,就连魔尊都化为一道黑光,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你要做什么!”般若大喝一声,冲上了祭台。
“滚开!”魔人怒啸一声,一拳轰向般若。
冰冷的魔拳上黑雾缭绕,狂暴的力量震开湖底的细沙,掀起一阵狂潮。
般若推出一掌,硬生生接了上去,两股道法迥异强大的力量,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气息鼓荡,光芒攒射,照亮湖底。
魔人魔气翻涌,更为强大的力量聚集,压向般若。般若真息涌动,战意澎湃,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冲击而出。
一魔一僧就此僵持,互不相让,消耗真息。
魔人扭头看了一眼那近在眼前的琉璃瓶,一朵诡异的火焰在半透明的瓶中跳动,他猛地伸出了手臂。
“啊!”就在他一把握住琉璃瓶的时候,琉璃瓶居然如幻影般波动起来,而他的整条手臂都消失不见,恐怖的毁灭道法在一瞬间将他的手臂坏灭,要不是有大魔面具,恐怕他连身躯带神魂也一起化成了泥沙。
这琉璃瓶不是真实物体,而是毁灭道法构成的法则之物,相当于一件道法的祖器!
“碰!”一声巨响,般若雄伟的掌力将魔人打出数十丈,魔翼黑羽四乱纷飞。
魔人太过自负,居然在与般若对掌之时,妄图摘下琉璃瓶,结果自身受到了重创。
“残道而已,也敢惩凶!”魔人暴跳而起,口中魔啸连连,被坏灭的手臂急速还原,同时他提着一面乌黑的魔镜压向琉璃瓶。
“乱道眼!”般若惊呼一声,这是魔尊的法器!
魔有十眼,乃魔尊脱十形所化。生自灭,脱胎,换骨,念起,念销,念如法,镇魂,乱神,乱道,逆苍天。每一次蜕变,魔尊都留下一只眼,而后诞生一只眼,道成之日,魔尊十眼归一,化为白瞳,一瞬之下,可化诸道规则,能灭天尊,恐怖异常。
没想到此间竟然有“乱道眼”现世,据说魔尊远走宇宙之后,合一的十眼,重新散开,分据十方世界,沉浮不定,踪迹难寻。此眼正如其名,可乱诸大成道法,十分霸道,更何况毁灭道这种尚未完整的道!
乱道眼压下,琉璃瓶似有生命,瓶身光芒大作,道痕愈发清晰,居然浮现出一道道斑驳的雷光。同时,整个刹那海巨浪滔天,恐怖的毁灭之力四方席卷,狂沙呼啸,震碎苍云,剿灭万物,周围修士沾者即死。
“咔!”一声脆响,道音回荡,整个刹那海从中间破开,白沙浮起,飘散在天空中,那琉璃瓶出现了一道裂痕。
就在同时,一道红光射出,恐怖的天道杀机轰然炸开,“咔咔咔!”魔人的天残魔相瞬间暴开无数道裂痕,似乎要碎掉。
而般若头顶残经血色闪耀,带血的文字,浮出法相,击向那道红光。
那是一滴暗红的血,从琉璃瓶的缝隙之中益处,带着无比庞大的天道杀机!
“这是谁的血?为何带着如此强烈的天道杀机?”般若连退数步,要是没有残经,自己恐怕已经死掉几十次了。
“天道!”魔人却咆哮一声,似癫狂,一把抓向了那滴血。
“唰唰唰!”杀机一出,魔手根根断裂,犹如绝世锋利之刃斩过,任他有再生新肢之能,被天道杀机杀伤之后,再也不可能复原了。
“嗡!”琉璃瓶轻轻一转,祭台都颤动了起来,到处都是刺目的光芒,在祭台中央慢慢形成了一个漩涡,祭台的阵法自动运转了起来。刹那海也跟着转动了起来,慢慢地收缩。
般若大呼一声不好,急忙飞身而起,琉璃瓶要把那滴血重新收入瓶中,此时不走,就要被吸入其中了,活生生被毁灭道磨灭掉。
那魔人似乎也察觉了这点,他怒啸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失望,振翅飞起,迅速脱离刹那海。
很明显,魔族知道这刹那海之中有什么,也知道这里是谁的道场,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在魔尊的时代,魔族也不敢轻易招惹南海天尊,更何况在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