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风瑟瑟,闪烁的篝火忽明忽灭。山洞里,伯壬和五魔在盘膝打坐;洞口处,十几个喽啰横七竖八地躺卧在那里,大多进入了梦乡。
正是下半夜的寅时,伯壬已经打坐了五个时辰,体力几近全部恢复。他没想到今天的比试竟然能让他的功力突飞猛进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看来自己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遇到更为复杂的环境,才能把自己的修为提高到极致。
此时,他又想起青云来了。两人显然正处于青春期,懵懂的情愫使两人的感情更为纯净无暇。今生如果能够和她相守,无异将是他最大的幸福。
一阵微微的清香侵入鼻孔,引得打坐的五个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少女,正绕过洞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喽啰,向着里面走了进来。
“青云!”伯壬惊呼一声,同时站起身来,“你去了哪里?又从哪里进来的?”说着,就要迈步过来。
“公子且慢!”格尔查似乎觉得情况有点异样,急忙拦住了伯壬。他虽然没有见过青云,但从伯壬的描述中,知道青云是一个比较矜持的姑娘,断断不会这么毫无征兆地进入洞口----毕竟这是男人的世界。再说这个山洞在半山腰,隐藏得极好,纵然是久居此地的毒蛇猛兽也难以来到这里,这个孱弱的姑娘又怎么会轻易地来到这里呢?还有一点,经验丰富的他发现这个女孩子的眼角露出狡黠和辣毒的痕迹,这都是被情感折磨至深的伯壬所难以察觉和想象到的。
“怎么了?她正是我要找的朋友啊!”伯壬急切地问。
格尔查朝他一躬身道:“公子且不要心急,这里有些蹊跷。”转身拦住姗姗而来的姑娘道:“请问这位姑娘,您来这里找谁?”
“我找他。”姑娘指了指伯壬。
“你从哪里来?找他作甚?”格尔查继续发问。
“我叫青云,是他的妻子,昨天我们走失了,方才我发现这里有火光,所以才来到这里,凑巧看到他在这里。伯壬,你还好吗?”姑娘对答如流,直接呼唤着伯壬。
伯壬也禁不住愣了一下,要知道两人虽然心里相属心意相通,但毕竟还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刻,当着外人称是自己的妻子,好像并不是一个初涉世事年纪的小姑娘所有的性格。
“难道她在传递着什么信息?”伯壬犹豫地想。
格尔查可不这么想,他察言观色,看出伯壬的犹豫与自己的怀疑有所印证,便朗声问道:“姑娘,你是哪里人氏?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自称青云的姑娘显然愣了一下,道:“我出生在蒙山境内,是和他在夏都认识的,怎么了?”
格尔查看了看伯壬,其实他也不知道内情,只希望能在细枝末节中寻找蛛丝马迹,能让他鉴别真伪。
这次还真的让伯壬听出了点疑点,他怔怔地问:“青云姐姐,我们真的是在斟寻认识的吗?”
“是啊,你不记得了吗?”姑娘显出失望的神色,“我随施娘娘来到京都,你是那里的侍卫长,我们一见倾心。然后你看不惯夏桀的残暴,所以要带我仗剑闯天涯。”
伯壬也失望地摇摇头:“我们不是那时才认识的。”
“她当然不知道。”格尔查冷冷地说,“她根本就不是青云姑娘,所以自然不晓得公子和青云姑娘初次相识的时间。妖孽,快说,你是从何而来,到这里又为了什么?”
那少女见无法再瞒下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面容急剧变化,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女人。虽然人届中年,但依然是风韵犹存,白皙的面庞上略有些沧桑的感觉。
众人惊疑不已。这显然不是什么易容术,也不像玄幻之术,倒像是修真者的变化之术。达到这个境界,至少半仙之体。莫非是霍山地魔?天柱五魔在此之前谁也没有见过她,原本以为应该是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太婆,没想到却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
那妇人笑了一会儿,对众人说:“不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霍山地魔!”
“你……你怎么来到了这里?”格尔愣浑身一抖,暗道不好,显然是最不想发生的一件事情发生了。这个魔头一来,就用变化之术给他们了一个下马威。如此看来,他们这天柱五魔的修为,在霍山地魔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一出手就得面临覆灭的危险。
霍山地魔似乎看出他们的紧张,但并不急于发难,如同老猫戏耍猎物一样,缓缓地说:“我这次来,是因为你们白天打塌了对面的山坡,坏了我的风水和根基。后来一算,才知道是里面这个小孩子。你们天柱五魔最多算个天柱五虫,连一个小毛孩子都收拾不了,也亏了你们在这里修行的几百年。唉,惭愧啊!”
她又转身面对伯壬:“小子,总算赤松子那个臭道士没有白教你,有出息。也别说,现在我倒是喜欢你了。告诉你,还有一件事,我刚抓了个女孩子,说是叫做青云,好像对你还有点喜欢的意思。嗯,告诉你们,我老人家在此修行了数千年,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可你小子一来,就把我的衔珠峰弄得面目全非,几乎坏了我的根基,我还不该来找你算算账吗?”
伯壬却异常冷静,他看了看霍山地魔,躬身施礼道:“前辈不要生气,我也是无意毁坏您的修身之地,只不过是想寻回我的朋友罢了。请前辈见谅。”
霍山地魔点点头道:“你小子倒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物,青云姑娘若是跟了你,也不屈枉了她。不过你放心,你家青云姑娘在我那里没有受半点委屈。只因为她在我的修身之地沐浴,被我的女童捉去,我见她灵巧可爱,想收她为徒,还没谈妥,就有人告诉我说衔珠峰被毁。我寻来找去,才找到这里,想跟你讨个说法。”
格尔查见状,赶紧过来打圆场,对着霍山地魔施礼道:“前辈请稍安勿怒,我等只是在这里较量比试,并没有惊扰您的意思,请前辈宽恕一二。”
霍山地魔朝他摆摆手道:“你小子倒是聪明,能看出我的疑点。不过这里没有你的事,我也没打算找你的晦气,快躲到一边去。”
又朝伯壬道:“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现在看来还可以。我现在越发想知道这赤松子的徒弟到底如何了得,能不能承受我的三招。如果过了这三招,我自然让你们重新团聚。如果不行,就得让你那位美女朋友跟随我的左右,陪我入山修炼。”
这是什么道理?伯壬最受不了这蛮不讲理的魔头,他冷冷地说:“前辈既然这样说,在下只有领教一下了。”
此时晨曦微露,橙红色的太阳从远处地平线刚刚露出全部,覆盖在整个山系,恍若仙境一般。
众人重新回到峰顶,伯壬和霍山地魔互相对峙。由于连续修炼几千年未曾与人交手,霍山地魔显然在犹豫该用哪个招式赢对方。从心底而讲,她也有些喜欢这个小孩子,若能把他和青云这对金童玉女收在身侧服侍自己,当然最好不过,但这也需要实力,起码得让这小子心服口服。但她有着雄浑的功力和千般变化,自然没有把伯壬放在眼里,其实即使赤松子在这里,她相信也有七分把握取胜。
伯壬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确实落差较大。尽管自己功力提升极快,但显然和对手差距过大。仅仅刚才她的变化元功,也使他望尘莫及。如果想取胜,除非他发出奇招,才会更有把握。
想到这里,伯壬猛地聚气丹田,如闪电一般扑向霍山地魔,左手去抓她的肩膀,右手伸出,随时转身发出第二次袭击。
霍山地魔好似没有看见,就在对方左手即将抓到自己肩膀的时候,身体向前微倾,伸出左腿,来踢对手的下盘。第一招双方都未使用真力,在试对方的实底。
伯壬暗道不好,猛然提气,纵起一丈多高,右掌挂风,来击对手的顶门。霍山地魔见状暗笑,心想不过如此,同时她也有意显摆,右手把伯壬的掌风带过,自己的身体也腾空而起三丈多高,左掌立起,掌风直贯伯壬的顶门。伯壬此时刚刚落地,就感到一股强劲的掌风击来,忙提气向前,平着移动了一丈。霍山地魔一掌击在石头上,峰顶边沿被斜着切下来六尺见方的石头,骨碌碌地滚落峭壁。
但霍山地魔身子在空中,右掌又沿着伯壬躲避的地方打下,而且掌风更加凌厉。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伯壬想在躲避已然不及,忙凝聚全身的气力,用双掌向外推出。
“嘭!”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鸣不已。也不知伯壬使了多大力气,但见霍山地魔整个身子如离弦之剑一般,向着斜上方直飞出去。大约飞出了三十多丈,才沿着弧线向下急坠。
“啊!”伯壬惊呼了一声,想要去救,却已经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