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要去江都路的那家店视察啊,呼延介里这样想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一大早就来茶馆真是有些奇怪。昨天的任务完成了,他习惯性地拿出工作手册,在3月20日上打了一个勾。
面前出现了两名男子,年龄稍长的一个男子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号码。
“呼延先生?”呼延介里点点头。两名男子相互看了看,依次就坐在呼延对面。
“你好,我是昨晚打电话约你的刑警,鄙姓冯名安郎。”冯安郎摸了摸口袋,掏出仅剩的最后一张名片递给呼延。年轻些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秦天,不过嘛,没有名片。”
“啊,没关系的,两位——”呼延介里掏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他们接过名片。秦天看了看——“康寿保健品公司代理监管员呼延介里”。
“呼延先生也是四处奔波吧,和我们一样啊。”冯安郎将名片塞到口袋里。
“是啊,可不好做啊。”呼延介里苦笑着说,“有时候还得看上司的脸色。不光如此,那些代理商也不把我们当人看,拼命地向我们吐苦水,说没有生意,再这样下去就不做了等等的话,唉,世道啊。”
冯安郎低下头去,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啊啊,对不起,净说些无聊的话题。”呼延向他们俩道歉,一副后悔说了这些话的表情。
“那么进入正题吧。”冯安郎挺了挺腰板,秦天也掏出了笔和本子。“请问19号下午你去了哪里?”
呼延一脸惊恐,眨眨眼睛,盯着冯安郎。“昨天电话里你不是说不关我的事嘛,怎么现在问我去哪儿了?”
冯安郎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只是例行公事,换一种说法吧,你在19号下午是不是见过了苏可?”
“哦。”呼延放松了肩膀,“就是我们公司在济川地区的代理商?是她吗?”
“对,就是她。”
呼延确认的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嗯,是见过面。”
“是因为什么事呢?”
“只不过公司的例行调研、抽查。”自从有代理商在店里非法出售别的保健品后,总部就专门设立了巡查员,每个月抽一些商家进行调查。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啊……”呼延晃着脑袋想。“大概两点半左右去的,然后4点左右离开的吧。”
“需要这么长时间?”
“是啊,每次抽查都要填写表格,还要做一系列检查,烦得很。”
“基本上排除嫌疑了吧?”秦天问。
“差不多,不过还是要去询问一下你哥。”冯安郎看着秦天,“四点钟开车去,杀了郝凡,再回来,只要快点,这个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知为何,秦天似乎不太情愿。冯安郎看出来他的情绪。
“怎么,不想去?”
“不,只是去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想到去看哥哥,秦天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
“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冯安郎拍拍他的背,“走吧,还得你开车呢。”
秦天深呼一口气,跟着冯安郎走进审讯室。
打开门,一眼便看到坐在小桌子一边的秦磊,他还是耷拉着脑袋,将头深深埋在双手之间,靠在一起的手指捻着自己的头发。
秦天与冯安郎并排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哥。”秦天喊了一声,他看到哥哥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依然没有抬起头。
冯安郎见此情景,示意秦天先别忙说话,“今天找你来呢,是有件事情要询问你的,请你配合。”
秦磊依旧低着头,只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最近发生一起案子,我们想问你一些情况,抬起头来。”冯安郎用命令的口气朝他说,这让秦天有些不自在,似乎坐在那头的是自己。
“哦?”随着秦磊的发声,他缓缓地抬起头,“什么案子?”他那骷髅般的身躯里发出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令人胆寒的声音。
“这个,和你没关系吧?”冯安郎盯着他的眼睛,同样,那是一种刑警独有的犀利眼神,冰冷刺骨,似能一下子刺透人心。
秦磊冷笑一下,“是啊,是和我没关系。”他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秦天,秦天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你问吧。”他的目光有些柔和起来。
冯安郎点点头,从袋内掏出一张照片——是苏可的照片。
“见过这人吗?”冯安郎将照片送到秦磊面前。
秦磊摇摇头,“好像有些印象,不过记不清了。”
“这人是一家保健品店的老板娘,”冯安郎抽过照片,“就是你去偷的那家。”
秦磊盯着他,然后望了望秦天,“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我就记得了,是她啊,嗯,不错,怎么了?”
“你在19号晚上是不是去偷了那家店?”
“19号……”秦磊拨弄起指头来,“对,那晚确实去偷了那家店。”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时间啊,大概7点半前后吧,因为我是7点吃完饭的,步行到那儿约莫花了近30分钟吧。”
“哦,那那晚在店里的人是苏可吗?”
“这个嘛,”秦磊托着下巴,良久,他张开口,“是她,我记得当时她还来接待了一下我。”
嫌疑基本排除了啊,冯安郎抻了抻腰,扭头望着一直沉默着的秦天,低声对他说:“兄弟俩叙叙旧吧,我出去抽支烟。”他拍拍秦天的背,走出审讯室。
随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最终,还是秦磊打破了僵局。
“好久没见了。”他有写尴尬地朝秦天笑了笑。
秦天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缓慢地摇着头。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去偷窃呢?”他盯着秦磊。
“有什么办法,生活不下去了啊。”他无奈地说。
“找不到工作吗?”
“没戏,文化水平低,哪儿还能要我啊。”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秦磊听后噗嗤笑了出来。“找你?没想得这么简单。你可能一直这么养着我吗?”
“可能啊。”
“你的思想还是这么幼稚,”他摇着头,“其实,我觉得现在的我就像这尘世当中的一粒沙,踽踽独行,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帮我,没有人会可怜我,我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孤独的,甚至是所有人都是茕茕孑立的。”
“哥怎么说起这些来,”秦天不知所措地挠挠头,“你不还有我吗?”
“或许吧,不过事实上,难道你不要结婚吗?婚后你的妻子怎么看我。再者说,我也不想过那样一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秦天噘着嘴点了点头,是啊,还是自己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那哥哥以后怎么办呢?”他充满忧虑地问。
“怎么办啊,出去以后我先去个工地上打工吧。”
“嗯,”秦天这才有些安心,“虽然说工资不太高,但也算稳定了。”
“是啊。”
“哥,一定要加油啊。出去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秦天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一定会的,只是又连累你了。”他苦笑了一下,“不过,以后不会了。”
原谅我,弟弟。秦磊在心中默默地想。
回到队里已是中午时分,他们快步走向办公大楼。在进出口遇到了梁声国。
“梁局,”他们喊住匆匆向外走的梁声国。
梁声国回过头,看到了他们,“调查的怎么样?”
“苏可嫌疑基本被排除了。”
“哦,这样啊,”梁声国拍着冯安郎的肩,“辛苦了,对了,刚刚鉴识科传来了消息。在郝凡家中的一把菜刀上提取到了苏洁的血迹,虽然刀被擦拭过,但在菜刀上还是提取到了一个残缺的指纹,经过对比,确认是郝凡的指纹。”
“所以,我怀疑是郝凡杀死了苏洁,然后将她的尸体藏了起来。不过,晚上又有访客将郝凡杀死。”梁声国对秦天和冯安郎说,“所以,秦天你下午去问一下苏可她妹妹和郝凡之间的关系。然后安郎,刚刚联系到郝凡丈夫,所以你去调查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