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姐是京海市人,她的母亲是一个小学老师,父亲是工程建造师。在她四岁那年,她的母亲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就是她的弟弟,严赋。
他们姐弟的名字是母亲给起的,诗赋。意思是想让他俩以后从事文学类的事业,虽然父亲是搞工程的,但据说父亲就是看上了母亲的书香之气才义无反顾的爱上母亲的。
诗诗姐她一开始是不喜欢这个新的家庭成员的,觉得他分了父母的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越来越喜欢这个弟弟了。弟弟长得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格外惹人喜爱。他会躺在婴儿床里伸着小手要抱抱,诗诗姐就趴在婴儿床边拿着玩具逗他笑。
一转眼,弟弟就三岁了,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弟弟生的俊美,在幼儿园非常受人欢迎,还经常收到其他小朋友的小礼物,人缘好的不得了。尤其是弟弟眉眼之间的一点红痣,特别醒目,就算在人群之中,你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这个小家庭就因为这个生命的到来更加的幸福和睦。
父亲平常特别忙,需要常年奔波在外。在弟弟三岁生日那年,父亲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给弟弟过生日。
他们一家人一起去了好多地方玩,一起吃了好多好吃的,严诗看着爸爸妈妈的笑脸和弟弟可爱的小脸,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最后他们一家人又去了商场,在商场里她和弟弟又玩了玩具车,弟弟耍赖,非要多玩两圈。
“就是在这个时候,如果,当时没有去这个商场......”诗诗姐的情绪忽然紧张起来,我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肯定是转折点,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
诗诗姐平复了一下情绪,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玩的别提有多高兴了,眼看时间也很晚了,爸爸妈妈就说要去买点东西回去,让我看着弟弟,他们一会就回来。
起初,我和弟弟是老实的待在那里等爸爸妈妈,可是弟弟却吵着要看一边的玩具展,非是拉着我过去。我拗不过弟弟,就一起跑去看玩具展了。
当时人太多了,也特别挤,我和弟弟就这样被挤散了。就这样,我把,我把弟弟弄丢了。爸爸妈妈找到我之后就问我弟弟呢?我怕极了,你知道吗,珺珺,我真的怕得要死。那可是我的弟弟呀,你让我怎么说,我把他弄丢了。
说着说着诗诗姐眼泪就落了下来,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特别难过,不仅如此,她还背负着弄丢弟弟的罪恶感,可想而知,她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妈妈几乎是疯了一样,见人就问,你见没见我的儿子,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儿子!我们也报了警,各种办法都试过,报纸,传单,电视,只要能想到的,我们都不遗余力的去做。可是,一年一年的下来,再也没有过弟弟的消息。”
我拿了纸巾给诗诗姐擦泪,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这样的诗诗姐,我从来没有见过。
“弟弟丢了之后,家里就变了。妈妈仿佛变了一个人,整天整天不出门,坐在沙发上看着弟弟的照片一看就是一天。对我这个罪人,妈妈就分外的恨,她也不打我,只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告诉我,是我的错,是我把弟弟弄丢的。你知道吗?我都不敢回家,我怕一回家就看到妈妈的眼神,有时候放了学在楼下徘徊到很晚很晚,但是妈妈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我,没有过问过我。有时候爸爸回到家还会偶尔关心一下我,但妈妈听见之后就像疯了一般,高喊着我弟弟的名字,嘶吼着,哭着,砸着她手边可以拿到的任何的东西。从那以后,我在家里,就像是个透明人,透明人......”
我看着泣不成声的诗诗姐,没想到平时这么大大咧咧的诗诗姐竟然有这样一种不可回忆的过去。我真是悔死了,这样去刨根问底,这下子,我该怎么安慰她。
同时我也知道了为什么诗诗姐看到那个叫彦珏的男人会那么失态。彦珏眉眼间也有一粒红痣,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她根本已经认不出弟弟的长相,但是她却认得弟弟的红痣。
“那你这次回京海市,难道是为了证实什么?”我拍着诗诗姐的背轻声的说。
“我本来是想回家拿一张弟弟小时候的照片,可是却发现照片都不见了。我妈看见我回去了,就立马下楼去了,你知道吗,我结婚的时候,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来。”诗诗姐说着便苦苦的勾起了嘴角。
“后来,我还是跑到公安局去拿了我弟弟的照片,因为人还没有找到,所以公安局一直没有撤档。但是看着弟弟小时候的样子,完全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是什么样。”
诗诗姐一脸凄色,看的我一阵不忍,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二十年,足够把所有的感情都消磨殆尽,但是当时的那份疼痛,却原封不动的保存在了诗诗姐和她家人的记忆里。而诗诗姐,不仅要承受着家庭的伤痛,还要承受着那一份深深地自责。
看着诗诗姐一脸的泪痕,我真的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多余。二十年的伤痛逐年累积到现在,岂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化解的。
我抱紧了诗诗姐,让她哭吧,既然诗诗姐让我保证不跟别人说,那这份伤痛她实在是隐藏的太久了。
听了诗诗姐的故事,我久久无法平静。
看了看在一边接电话的诗诗姐,是姐夫打过来的。诗诗姐一边擦眼泪一边故作牵强的微笑,她的心里真是太苦了。
难道,那个叫彦珏的男人,真的是诗诗姐的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