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路，一高一矮两人并排走着，高的有两米，矮的只有一米七。有意思的是，高的那人步伐始终比矮的那人要慢上半步。
“为什么？”高个男人声音洪亮，脸上露出罕有的严肃。
谢经纬知道男人问的是他为什么要为了二十两跑去卖身五年的事，他犹豫了下，看着这个十五年来一直护着他的男人。
“娘的病需要钱买药，二十两能让娘五年内都不用担心药费了。”谢经纬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高个男子盯住谢经纬，瘦瘦弱弱的谢经纬被盯得心里发慌，“那你呢？这五年就去给别人家做牛做马？”
“不然呢？”谢经纬回道，“这五年你要跟武当山牛鼻子老道去学武，家里剩下我照顾娘，我没你力拔山兮的大力气，挣不了那么多钱，只有这条路。”
“我不去，我在家照顾娘，你跟那小姑娘去帝都长安，我看得出，那小姑娘是你的贵人。”
“不去个屁，你个傻大个在这破村子里能干什么，帝后封山没法打猎，你一身本事都没处使，难不成你要做个老农扛锄头在田里蹉跎岁月？”谢经纬一听高个男子说不去就急了。
“武当山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娘和你只有一个，我不在，你和娘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护着我十五年了，也耽搁自己十五年了，难不成你还要护着我一辈子？耽搁自己一辈子？你就不能为你自己想想？”
“不能！”，高个男子斩钉截铁回答道。
“扯犊子，我不需要你护着我。”谢经纬朝高个男子吼了一声，接着向前狂奔。
“呵呵。”高个男子也不生气，跟着谢经纬的步伐跑起来，不过始终是要比谢经纬慢上半步。
“别跟着我，自己跑去。”谢经纬没好气地说道。
“你的后背留给别人，我不放心。”高个男子还是呵呵傻笑跟着。
“滚蛋，什么破理论。”
东后村由远而近，两边的水田里稻苗青青，一座茅草屋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回来了，饭做好了，吃饭吧。”妇人眼里满是慈爱。
“知道了，娘。”谢经纬说完就跑回屋里。
屋里坐着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眉发皆白的老道士，一见门开了立马起来说道：“哎呀，回来了，咦，怎么是你个小崽子？”
没好气地瞪了牛鼻子老道一眼，谢经纬说道：“这不是废话吗，这是我家，不是我还能是谁。”
老道讪讪道，“我以为是……”
高个男子推门进来，看到老道后点点头，“道长，武当山我不去了。”
牛鼻子老道一听就急了，“哎呀怎么不去呀，你看看你多好的资质，你要不去搁这里不就浪费了么。”
“我要在村子里照顾娘。”高个男子来到饭桌前，端起一碗饭大口吃了起来。
“别介啊，你想想，武当山可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三大派之一，除了国教和儒家之外，就数我们武当山最牛了。”老道急忙推销自家的组织。
“能让我把娘接过去吗？”高个男子吞咽着饭菜。
“这个，这个，还真不行。”老道摸摸鼻子，纵使他是武当山掌教，让女人入武当山这个先例他还是不敢开的，不说别的，单单十二堂长老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那就不去了。”才说几句话的功夫，高个男子已经干掉了两碗米饭。
牛鼻子老道瞬间面如苦瓜。
“道长，你千里迢迢从武当山来这破村子，让这傻大个跟你去武当山，你还是大名鼎鼎的武当掌教，这傻大个有什么好的，你图他什么？”谢经纬问牛鼻子老道。
“你小孩子懂什么，你看啊，他，五岁就有五马之力，十岁就体脉通融，更不用说眉间隐隐有股煞气，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五行星君转世……”说着，老道突然捂住嘴。
“唉唉唉，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五行星君转世接着呢？”谢经纬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说多了就泄露天机。”老道赶紧闭嘴。
“切，还泄露天机。”谢经纬瞥了一下牛鼻子老道，接着对高个男子说：“虽然牛鼻子老道不靠谱，但人家好歹也是武当山掌教，你跟他去，家里交给我。”
听到这话牛鼻子老道眼睛一亮。
“不去，你跟那小姑娘去帝都长安，我在家照顾娘。”高个男子抱歉地看向牛鼻子老道。
“你去！”
“不去！”
“你说了不算，你跟老道去武当山！”
“不去！”
听着两人的对话，牛鼻子老道有些想哭，自己堂堂武当山掌教，出来收个弟子都这么难，难不成武当山掌教这个名号真的没什么卵用？
“去，你们俩都去！”
打断两人话语的，是娘一道不大的声音，娘说道：“娘自己在家，你们出去外面闯。”
两人刚想说话，娘又说：“听话。”
两人低下头，娘虽然平时任由他们两人胡闹，可当娘说出听话两个字时，两人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因为是娘决定了的。
“好吧，听娘的。”两人只能回道。
“世界那么大，总要去闯闯。”娘看向牛鼻子老道，说道：“道长，那这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这孩子没什么本事，就是力气大能吃苦。”
峰回路转，老道乐得直摸胡须，连道好好好。
“那就这么定了？”老道看向高个男子。
“嗯，我听娘的。”高个男子点点头。
事情一定，牛鼻子老道也就不多留，出了屋子，老道脚踏祥云，腾空而去。
“三日后，贫道接你去武当山！”
“德行，都八品实力的人了还这么爱炫。”谢经纬随口一句吐槽差点让牛鼻子老道一脚踏空。
空中传来牛鼻子老道悲愤的声音，“贫道的实力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脚踏祥云有错么……”
牛鼻子老道离开后，谢经纬忙不迭问道，“娘，傻大个去武当山我没意见，可我也走了谁来照顾你？”
娘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没有回答谢经纬，而且说道：“你们不是一直问我，你们的父亲是谁吗？娘今天就跟你们说说。”
“你们的父亲，是一位大英雄……”
………………
三日后，牛鼻子老道如约而至，将那个身高两米的高大男子带去武当山。
谢经纬看着那个默默在他身后护着他二十年的男人离去，此刻那个男人光芒不显，若干年后谢经纬绝对相信那个男人脚踏祥云，光芒万丈。
再次看向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谢经纬的眼里进了沙子。
那是他哥。
谢天地，经天纬地的天地，顶天立地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