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位于帝都的中心地区,而它的旁边就是帝都的市医院,在一间单间的病房里,原本已经是植物人的病人,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
等唐暖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望着熟悉的病房与熟悉的医生护士,唐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突然闪现几个镶了金粉的大字,报应啊!!!一年进三次医院这种事情合理吗?!!你敢说合理我就敢打死你信不信!是不是我这做错了啥事,报应来了的节奏,唐暖死咬住被套,恨恨的想道。
顾莫笙就在一边看着,有些想发笑,见唐暖好不容易终于注意到他,他咳了一声,起身“我得去问一问被套坏了算不算损害公物?”
唐暖眼珠转了转,淡定的松口,语气平常“我怎么会在这里?”果断转移话题,虽然有点生硬。
顾莫笙靠在门口处,理了理邹巴巴的西装外套“我救了你。”
唐暖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她耳根跟辣椒水泡过一样“那……谢谢了。”她犹豫了一下,该不该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呢。见顾莫笙往病房外面走了,她一咬牙,开玩笑似的说道“要不要以身相许报答你呢。”
顾莫笙并没有回头,只是步伐顿了顿“看不上,太笨了。”
看不上太笨了,看不上太笨了,这六个大字无限循环在脑海里,唐暖直楞楞的望向门口,连顾莫笙已经走得没影儿了都不知道,我我我我有这么笨吗,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不能被他带走,唐暖暗示自己,你是睿智与美丽并存的大美女,现在的顾莫笙说你笨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认识到你睿智的一面,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拜倒在你的病号裤下,恩,一定是这样的。
她以为顾莫笙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不到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手里面提着一碗粥,他细心的为她打开盒子,送到她面前“吃吧,你没吃饭。”
唐暖皱了皱鼻子“我不吃,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了,根本不需要住院,我要回家了。”说着,就要下地穿鞋子走人。
顾莫笙按住她“别闹,你还在发烧。”语气跟跟一个小孩子说话一般。他拿过勺子,舀了一勺子,尝了尝试了试温度,“来,尝尝。”
唐暖见他这样的动作,低头望着勺子里面的粥,这这这算不算间接接吻?我是很想……但是“我不爱喝粥。”她抬眼,眼睛亮晶晶的。
“我知道。”他语气笃定,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的,这丫头根本不爱喝白粥,这还是那几年每天给她送饭发现的,“这不是白粥。”
她愣了愣,她虽然知道自己曾经跟顾莫笙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跟顾莫笙可以熟悉到这种程度,熟悉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小习惯,她抿抿唇,张口咬下勺子,肉香混杂着糯糯的白米,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吃啊。
会不会是混杂了顾莫笙的味道呢,她抬头就看见顾莫笙刚刚尝过白粥的嘴唇,一下子没忍住,就双手挽住他的脖子亲了下去。顾莫笙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饭盒,细碎的头发遮住暗淡的眼睛,他见唐暖根本不懂什么是接吻,只是咬着他的下嘴唇就不动了。不由得放下饭盒和勺子,双手抚上唐暖的头,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准备加深这个吻。突然……
刀疤脸推门而入就是见到这样的情景,他反应极快,伸出粗糙胖乎乎的手捂着眼睛“那个……老大,打扰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继续,呵呵,继续。”
顾莫笙瞪了他一眼,以为唐暖是害羞了,准备往怀里藏一藏,却见唐暖推开他,顶着一张面色潮红的小脸,一副我什么也没干,你刚才一定是看错了的面瘫表情,嘴角勾了勾“刀疤,进来。”
刀疤苦着一张脸,这破坏老大的事情,老大,以死谢罪行吗?“老大。”叫完,又讨好的看着唐暖“嫂子好。”
唐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莫笙,见他调笑的看着她,故作镇定的点点头。
“老大……”刀疤看了一眼唐暖,有些犹豫。
顾莫笙起身,要往外面走,唐暖赶紧拉住他的袖子“是关于唐天的事情吗?”
顾莫笙替她理了理耳根的头发“不是,唐天已经找到了,他没有进森林,你放心。”原来唐天那天只是提前回家了,还一不小心忘了给唐暖打声招呼再走。这小兔崽子,唐暖暗骂。
说着,就和刀疤出了病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知道唐天没有出什么事情,她心里面还是有一些不舒服,或许是顾莫笙会避着自己说话?自己和他连情人都算不上,别人想避着你也是应该的,就算是夫妻之间,也会有避着不能说的秘密不是吗?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顾莫笙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说吧,什么事?”如果这时候唐暖在的话,唐暖会发现此刻的顾莫笙和那时候拿着一把枪对着狼的人是如此的相像。
“老大,西边的赌场被查封了。”刀疤哼了一声“这些人居然敢查到我们头上,是不要命了吧,老大,要不要……”刀疤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莫笙摇了摇头“别轻举妄动,以前的那些狗腿子根本是不敢碰我们的事情,这次他们这样做,警察局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叫老四去调查,我们静观其变。”
刀疤一拳打在墙上“咱还没这么憋屈过呢。”
顾莫笙吸了口烟,笑了笑,没说话。烟雾缭绕间,他看见了从过道走过来的人,掐了手上的烟,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
顾莫笙没走多久,太后就来了,太后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没带大唐“唐暖,送你来医院的那个人是不是以前的那个混混。你怎么……怎么会又跟他混在一起!”
唐暖干笑了两声,心里疙瘩一声“太后,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我只是感冒了,程颐送我来医院,哪有什么小混混,你在说谁啊?”
“装,唐暖你就给我装!”太后见唐暖握紧了的拳头“唐暖,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拳头就会握紧,你怎么就又跟他混一起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忘了以前……”太后说着,就立刻截住。
唐暖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她苦笑一声“太后,你不用瞒了,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我都想起来了。”
太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见她什么表情“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次住院的时候。我知道你对他是有一些误会……“
还没说完,太后就打断了她“你说是误会?你是说你被学校开除是误会?还是满身是伤的躺在医院是误会?唐暖,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爸去得早,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你是我女儿,我不会害你。唐暖,既然你想起来了,这些事情应该是记得清楚的,你最好跟他分了。”
唐暖摇摇头“我不会放弃一个能为我连命都不要的人。”
太后愣了愣“唐暖,我就跟你说这么多,你好自为之。”说完,太后就走了,走之前,太后跟唐暖说
“唐暖,你是要他你就不要回家了。”
太后走后,唐暖躲进被窝里,红着眼圈,她想起了从前的一切,完完整整,就在那天在森林里面,这些记忆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在记忆里面,她叫他顾笙笙,在十六岁之前,她都有他的相伴,教室外面安静放着的雨伞,午后的书房里,安静的窝在那个人的怀抱看书,收到的大大小小一满兜的精致礼物。还有自己嫌弃食堂,顾笙笙亲自做的饭菜。
她还记得那一次,她第一次逃课,那也是第一次顾笙笙骂了她,她委屈极了,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孩子,家里面有唐妈惯着,外面有顾笙笙宠着,所有人谈到她都是赞赏加肯定的,从来没人骂过她,那时候听着顾莫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说气话“唐暖,你要在这样,我就不会要你了。”
听到这一句话,她就是觉得全世界都塌陷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连最爱自己的人都不要自己了。她蹲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仿佛是要把这个世界哭塌了为止。
顾莫笙却还是狠心的站在一边,握着拳头,青筋暴出。那天顾笙笙说,唐暖,我的人生可以毁,我可以活得跟个畜生一样都无所谓,可是他会尽全力让她活得漂漂亮亮,活得让人羡慕嫉妒。十六岁的唐暖红着眼眶,对他吼着“我不需要!”
那时候的顾莫笙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个大男人永远读不懂一个小女孩儿的心,他以为唐暖是在嫌弃他,认为是自己差点毁了她的人生,他只是想在唐暖身上汲取一丝温暖,看着她成功就像自己成功了那样,他从来都不想毁掉这个精致的洋娃娃。
后来她就开始躲着她了,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至少是单方面的,他就像一个疯子跟踪狂一样每天每一刻眼神都注视着自己,却永远躲在阴暗里远远的看着她关心她,呵!他以为她不知道,她考了年级第一,得了奖金,比赛一等奖,评上优等生,老师班主任夸唐暖,同学羡慕,她那时候多想把他从角落里拉出来,向以前一样,跟他分享,然后若无其事的摊开手找他要礼物,明明从前都是这样的啊,他这时候总会很犹豫的点点头,然后把他那不知道哪里来的钱给她买贵重的礼物,可是唐暖一直不是要这些啊,他就算摸摸她的头,夸夸她,就比那些强啊,不过也是,他总是觉得向唐暖那个年纪的女孩都是一群虚荣的生物。
唐暖一直是不喜欢他那种自己卑微到尘土里却偏偏要把自己小心翼翼的捧到天上去,这样的距离她是十分不喜欢的,她希望的是他们能个并肩而立,她每上一个台阶,总有他陪着她并立。
唐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吸吸鼻子,哭什么哭,咱现在回来不是演苦情戏的,咱回来是来完成十六岁的遗愿的,他顾莫笙必须得是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