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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先生之源

玉璕突然之间觉得好温暖,那是小动物温顺皮毛传来的温度,很熟悉,也很亲和,让他温柔得想要睡觉。他现在的样子安详得就如同睡着的婴儿,他舔着自己红艳滴血的嘴唇就像是回味甜茶的美味。忽然一道光直愣愣的闯进玉璕睡着了的黑暗世界,耀眼的让玉璕无法睁开眼,玉璕只好往后缩着,躲进了后方的黑暗之中,然后他上下打量着悬挂在上空的那团光源。

惊喜?疑惑?……玉璕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表示。人的一生可没有多少机会能看见先生之源,特别是当一个人拥有两次机会之时,上天一定是喝醉了,才会把这份天赐之物给予那个普通的男孩。可玉璕依然清楚的记得第一次亲手把先生之源封印掉时候的片段,那些回忆萦绕在他心头,就像是石头上的青苔吞噬掉了老树根;那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杀鸡:他死死地捏住鸡的脖子,那只鸡一直用翅膀扑腾着,他的手握住锈掉的菜刀,神色笃定而又漠然,对于他将剥去生命这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有任何的悲伤,也没有任何的欣喜。

……

仿佛他只是在做洗手那样的事。

…………

那令人类狂欢的先生之源那对于玉璕来说则是万恶之源,因为成为先生的他是无法接近李钦的,所以他冒着生命危险封掉了这份天赐之物。

第二次,他会选择接受它吗?

玉璕无法回答,正如同他无法弄清楚自己为何而存在而言一样,墨非说的很对,他是一个缺乏人性的存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答案,然后在某一天死去。那道光是那么的温和,一道黑线隔绝着它和玉璕,玉璕等了许久可还是没有踏出去。

踏出去有意义吗?找到那份答案那又何如?成为先生又如何?握住强大的力量那又如何?

玉璕的目光不在停留在那团巨大的光源之上,反而蹲了下来,专注的盯着那条黑线,惊奇的发现那竟然是无数的黑色蚂蚁正在急行军。一只蚂蚁抬起了头,它盯着玉璕看着,对于这个闯入者没有丝毫的情绪。

玉璕就像小孩子玩蚂蚁一般看的入神,而在蚂蚁红色的复眼里玉璕被分割成了无数道,每一道里都有一个孤独的男孩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某样东西,然后这一切都被放大……玉璕看着蚂蚁,蚂蚁盯着玉璕,这幅景象在双方的瞳孔里被切割开,然后又重叠,在一次被切割……就这么一次次的,没有尽头的重复下去。

无数的蚂蚁都低着头急速行进着,一些弱小的蚂蚁被后面的蚂蚁毫不留情的踩碎,前面的蚂蚁又被后来居上者踢飞。可是那只抬着头的蚂蚁依旧看着玉璕,没有受任何的影响,因为它已经离开了那条黑色的线条。突然一道光从他身上拂过,那道先生之源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着,导致它的光芒开始扩散到了黑线这里。

……

“原来这么些年你一直未死心呢?”

一道狰狞的笑声突然响彻在黑色的空间里,似鬼哭,似妖啸!

……

墨非腾地后退,那是这么多年作为刺客对于危险的警觉。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玉璕的胸膛,他是先生自然明白那里正发生着什么,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简直就是天启!

先生之源:取名这种东西向来朴实无华,贴近是最好的。“源”乃发展之头,小而细,在那些几千年的经验认知里,几乎先生的先生之源就跟头发丝般细小,所以先生在这个过程之中所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先生之源“活”下来,然后让之变大,就像是在培育树根一样,期待树根会成长为参天大树。先生的大部分境界就是这么被分出来的。

可这……难道真的不是“先生之球”吗?墨非看着玉璕的胸膛,超出经验范围的认知,恐惧让他的头皮发麻。因为这一切都超越了他的认知,甚至是不能称之为“奇迹”。特别是当那“先生之球”有一道黑色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之时。

玉璕的手向着后方张开,黑色的气流开始在他手上盘旋,就像是黑色的乌鸦围绕着尸体;那些黑色气流随着他的手势握紧,慢慢地化作一缕线……他狰狞的看着那道光芒,然后踏出脚底的那条线,身形一跃而出,如同豹子扑食般扑出。纤细的手握着那根锋利的黑线,朝着那团白色的光球刺去。

第一次封印了你,那么第二次,就杀掉你吧。

他狰狞的笑声伴随着凄厉的痛哭声在黑暗的空间里回荡。

……

谢家棋院。

阳关撒在石铸的棋盘上,一位中年人皱着眉头看着盘中的残局在心底不断的演算着,阴影之中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然后没有打任何招呼的直愣愣闯入中年男人的视线之中。他知道谢先生的棋艺很烂,反正谢先生呆在这里纯粹是处于爱好以及……消磨时间,谢先生的那两个活宝离开了他终归是有些不适应。

“良将安边?”来人问道。

谢先生挠挠头,他看起来有些老,狂风般的岁月在他的额头留下蛇一般的叠皮,只不过那副久经岁月沧桑的样子还是无法掩盖他的脱线气质。

“先生实乃聪明!”谢先生不惜赞美,浑然没有问罪这个老家伙为何擅自闯入这里;虽然丢了些大人物的脸皮,但是这个老东西没有点货是甘然没这么胆大的。

……

“谢先生才是大智慧。”他认得这副残局,谢先生做的事一切都有他自己的道理,很多时候他都只能暗自佩服。

“进去了?”谢先生问道。

“都进去了……”来人顿了顿,然后说:“他也进去了。”

“先生应该很困惑我为什么选择他吧。”

“哪有,谢先生乃大智慧,做的必定有道理;李钦对于你只是个下棋的练手而已,而……”他手指轻轻一推,把残局之中的所有的棋子全部打乱,谢先生微微皱眉,却依旧一言不发。

“兴趣终归是兴趣。只不过打狗也要看主人,身居高位之人的薄面必须得撑着,既然谢先生不在乎,那么想比他有着自己应有的价值。”

谢先生哈哈大笑,说先生真是有趣,只是一小打小闹还偏偏说的那么动情,和风雅。

“我只是觉得玉璕那小家伙下棋下的挺好的。”他这么说道。

“但这还不足以成为你让谢公子帮助他的借口。”他的老脸因为笑容而绽开,他颇有意味的咬着“他”那个字,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先生。

谢先生哧哧的笑出声,并未因为对方的措词不逊而生气,心想这么多年都没杀掉这个疯癫且不懂分寸的老头,不仅仅因为他的能力,还因为这个家伙笑起来的确有些可爱,且又是一个厚颜无耻之人。小人啊!只有和小人才能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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