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顾墨檩还想着，如果苗小楠摔下来他一定会站的远远的，由着她掉下来就算了，总之，他不会有所为。
毕竟，他只是随口一说，他也不明白他到底想和苗小楠分享什么，才问了她那句：“苗小楠你会爬树吗？”
幸好，她会错了意，这个丫头一脸天真傻气的就跑到树下，连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扒在了树上，然后就直直的攀了上去……
如果摔了下来就由着她摔下来就好了，他才不会管苗小楠……刚刚的他便是如此想的。
只是又到此刻，苗小楠挥着满是红肿的胳膊朝他兴奋的傻笑，他的内心，不明白为什么会浅浅的心疼……
此刻的苗小楠早已又在树干上够着柿子，她手里拿着一个柿子又朝他晃道：“阿檩哥！你得接住啊！”然后那个柿子直直冲他砸来！
他的运动神经实在差强人意，那柿子就在他眼跟前被砸在了地上，摔成了稀巴烂。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看着稀巴烂的柿子时莫名的竟然将柿子看作苗小楠！抖了抖神，打了一个痉挛，他才又重新看着树上的苗小楠。
那丫头依旧傻笑着，只是傻笑着却又透着一股狡黠，她笑说道：“好可惜哦，看来我要重新给阿檩哥摘一个了！”
顾墨檩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笑了，是那种有心散发出的笑容。
树上的苗小楠都看傻了，她喜欢的人，真是一笑倾城阿！虽然用词不当，可她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她觉得新华词典里所有形容词的褒义词都拿来形容顾墨檩都不为过！
“阿檩哥，这次可要接住！”
苗小楠猛然举起胳膊挥了出去，顾墨檩下意识上前，举起了臂膀，只是空中什么都没有掉下。
“哈哈哈哈哈哈！”树上传来了苗小楠爽朗得意的笑声，顾墨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上当了。
他出奇的弯着眼睛，眉目一展，说不出的莫名的危险感。
“苗小楠。”
“嗯？”
树上的她还没从笑声里缓过来。
“咱们回家吧，我饿了。”
他说的平淡，听不出起伏，只是苗小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什么感觉顾墨檩在冲着她撒娇呢。
苗小楠心都软了，她连连应了声好，可是垂着头朝树下望去时，她揪着肉嘟嘟的小脸一脸难过：“阿檩哥，我该怎么下去啊！”
这树说高也不高，说矮却也不矮。
顾墨檩的确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苗小楠的胳膊处，腿脚处已经布满红痕，若是再顺着树皮蹭下来，不知道得多疼。
他收起想戏弄他的坏心思，一脸认真的问她：“苗小楠，你信不信我！”
“阿？信你什么阿檩哥？”苗小楠一脸疑惑。
“跳下来，我接住你！”他简洁明了的提议道，只是倒吓了苗小楠一跳！
“阿檩哥，你认真的啊！”苗小楠想到的是，她会不会把顾墨檩砸到啊！小脸揪揪的，她可是很重的，上一次她抱着顾墨檩还把他砸了，他都全身疼，这次……
“唔，不要！”她下意识害怕的摇了摇头。
“信我，苗小楠。”
顾墨檩清冷的声音却好像包裹着强大的力量，坚定不容拒绝！
可苗小楠还是在迟疑。
她那么重……会砸坏顾墨檩……也会很丢人的……
“跳下来吧。”顾墨檩又说道：“我饿了，真的！想回家吃蒜香茄子。”
明明就是这么一句平淡的话，他的声音里甚至没有起伏任何感情，可苗小楠却动摇了。
算了！死就死吧，她咬牙纵身一跃，拿着柿子的两只手放在胸前。
顾墨檩在苗小楠跳下的那一瞬间就冲了出去，他其实真的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接住苗小楠。
只是幸运的，他迎着她跳落的轨迹计算着大概的弧度方向，顺利的抱住了苗小楠。
只是！苗小楠真的沉！顾墨檩的一身力气完全在他们碰触在一块的时候就支撑不住她的体重，但好在，有顾墨檩的缓冲在前，他们只是双双万跌在了草坪上。
夕阳已被天际淹没，月亮早已高高悬挂，散着皎洁的明亮，像一弯浅舟，悠悠摇晃。
不知怎的，苗小楠枕在顾墨檩的胳膊上仰望漫天繁星突然噗嗤一笑，笑了出来。
“阿檩哥，真好玩！”
顾墨檩真的接住了她！而且此刻她还躺在他的臂弯里，她与他挨的紧紧的一起看着漫天的繁星……真是……很浪漫啊！
苗小楠的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顾墨檩回应着她，说道：“苗小楠，有多好玩？”仿佛是真的好奇才询问着。
“唔，其实丢脸死了！可是就是很开心……呐！给你柿子！”
苗小楠举着手，柿子在天空之下，倒像星星一般好看呢！
她总不能告诉顾墨檩，是因为有我如此喜欢的你她才会这样高兴的吧！
顾墨檩举起手接过她手掌里的柿子：“苗小楠，以后不要穿裙子了，葫芦娃的……幼稚死了……”
他坐起来，又晃悠悠的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屑，一抹坏笑在嘴角展开，像是天使黑化成了黑暗的精灵！邪魅的狡猾！
苗小楠还躺在草坪上，她还没从幸福的喜悦当做回过神，就直接被抛上了更高的云霄！
“顾墨檩！”
这是她第一次尖叫着的喊着他的全名！她自然知道，葫芦娃是什么……
顾墨檩手握着柿子，只觉得满是沉甸甸的的欢快，他从未犹如此刻一般，被开心的情绪填满了整个心，从前，他的心都空荡荡的，什么都塞不进去。
他原是不想告诉她的，她爬树时，裙下的风景被他一览无余，虽不是那么叫人赏心悦目，可青春期里的顾墨檩第一次看见女孩子的裙底风光还是没忍住悄悄红了耳尖。
这丫头不该招惹他，谁都不知道，他其实小心眼的很，眼里容不得沙子，欠他的，十倍百倍来偿还给他都嫌少……
但对苗小楠，他那份的小心眼却淡的都瞧不出影，他只是出于恶趣味的想看看这个丫头的反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只觉得，这十几年来加起的明媚情绪都不如这半日来的多。
不久，他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小跑的脚步声。
“顾墨檩！”
那丫头连他一声哥都不喊了！都敢直呼其名了！
顾墨檩心里隐隐不悦。
眼看着，两人都快走到他们家小区楼下了，苗小楠健步如飞梭的一下就冲到了顾墨檩跟前，她张开臂膀拦住顾墨檩的脚步：“顾墨檩，不准你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也告诉别人你是一个大流氓！”
那个时候，苗小楠是真的傻，班里的女孩子总是这样凶神恶煞的对着调皮的男孩子这般说道：“你在这样！我就告诉老师！”
苗小楠有模有样的如法炮制，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捍卫自己的‘清白’！
就算她喜欢顾墨檩，可毕竟这是一件小秘密，在喜欢的人面前发生了这种丢人的事情！真真是羞死人了！
况且书上说：君子应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可这人不但看了还告诉她！
真的是太过分了！既然都看见就应该烂在心里谁都不能说啊！
顾墨檩瞧着苗小楠窘迫的样子，脸上犹如调色盘一般五彩斑斓！
算啦！恶趣味已经得到满足了，就大发慈悲放过怪力女吧！
不然，苗小楠恐怕都快哭鼻子了！
瞧她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顾墨檩满意的笑着。
月色下，少年清冷如辉，可温暖真实的笑颜却叫人生生迷失了方向，仿佛他笑容的漩涡里才是天堂的归宿。
苗小楠恼羞着，可那架势却越来越弱了！
“苗小楠，你带着阿檩去哪里疯啦！”
苗妈妈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洪亮的一嗓子将失神的苗小楠拉回了神智。
她狠狠瞪了一眼顾墨檩，却再也没有凶狠的气势！
“妈妈，我们这就上楼！”
苗小楠冲着她妈回应着。
“等等，你们先站那别动！等我一下！”
“阿？”
苗小楠还没来得及问道，苗妈妈就消失在窗口！
哼！她知道自己没出息，不看顾墨檩那张脸不就行啦！
苗小楠气呼呼的背着顾墨檩，短时间她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要一天！不……还是半天好了！
他背后的顾墨檩盯着苗小楠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阿姨好。”
顾墨檩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淡，有礼貌的道了一声。
苗妈妈早已习以为常，她热情的说道：“来！阿檩，和我们家苗小楠照一张！”
她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机，兴奋极了！
苗小楠这才转身注意到苗妈妈手中拿的东西，一只黑漆漆的小相机！忍不住惊呼道：“哪里来的阿！？”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
“你爸发奖金啦！就买了，快快快，让我给你俩照一张！”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指绘着苗小楠：“呐，就那颗大槐树下，你俩站那，背靠着月亮真好看！”
顾墨檩听话的走到树下的，他身形笔直，如与树月融为一体，如梦如画。
苗小楠有些扭捏的站在顾墨檩身边，看向妈妈举起的黑黝黝的相机。
“一，二，三，茄子！苗小楠快笑！”
开门按下的那一刻，苗小楠连忙往身侧跨去一小步，还来不及笑，快门声就在耳边响了起来，顾墨檩紧挨着苗小楠，瘦瘦高高，站的挺直，嘴角弯成一抹月牙，与星空相照应辉。
十六岁的苗小楠，圆圆的眼睛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闭着，微微有着一条欲要打开的隙缝，她穿着一身粉白雅净的连衣裙，在顾墨檩眼里一副胖胖的形象，在照片里却留下了一个永远十六岁，一个肉肉矮矮的小姑娘。
十九岁的顾墨檩和十六岁的苗小楠在大槐树下，在月辉倾洒下，在他们的青春斑驳的光阴里留下了第一张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