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阴雨稀疏,下着,不曾停过;刀剑游走,杀着,不曾歇过。
一生生死签不甘的咆哮、惨叫,像这阴雨般,此起彼伏,却被更激烈的刀剑交击声淹没,而死神的镰刀则一次次举起,一次次斩下,如此无情。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山谷间没有了打斗的声音,只留下那一地的冰冷的尸体,和那卧着的,插在地上的,抑或是破碎的各样兵器。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在那“休息”的行列。
那是一个中年人,提着他那把涂满血液的剑,站在这山水之间,淋着雨,而那浮动的胸腔证明他还活着,他那一身鲜红的铠甲是那样扎眼,也不知是材料的颜色还是那场杀戮造就。
“二哥,你也去了,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那个中年人轻启嘴唇,略带颤音的呢喃道。
他那入鬓剑眉下英气的丹凤眼中带着一丝愤怒,一丝伤感,一丝别离,但大部分还是浓浓的绝望。
而他目光的尽头是一具尸体,唯一一个不是黑衣蒙面的尸体,那是一个看上去年龄更大的中年人,他的尸体少了一条腿,也没有左手,这都并不是致命伤,只见其右胸腔上有一个大洞,里面心脏只有大约三分之一,这是一只爆裂箭造成的,这一箭本应该属于活着的人的。
“七爷!好消息!您夫人她生了!是个男孩!”人未到声先至,随后只见天边一道流光飞来,竟是一名书童。
书童踏空而来,飞到近前,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满地的残肢断臂,随后便是提剑而立的七爷,以及……死去的二爷。
“七爷,二爷他……”书童方才的满脸欢喜在看到二爷的尸体时便消散了,旋即涌上一股难以置信,失落,伤感,疯狂。
“是啊,他们又来了,来了更多的人,实力更强的人,精通暗杀的人,继大哥,三哥后,二哥也死了,六哥半个身子几乎被打散,八弟中毒,卧在床上,活不了几天了,真印证他那句话,要死在床上了,天童,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守住这边疆吗?”七爷声音越来越大,吼出了这累积多年的悲伤,迷茫与仇恨,震的山也裂了,地也陷了,但还不够发泄他那无边的愤怒。
“八爷,二爷死了,天童只会比您更愤怒,我可是陪他从小到大的啊!如今他去了,我能怎么办?只能为其送葬,只因我实力不够,可七爷您不一样啊七岁修行,十六岁得天轮,如今已天道初证,您有那个实力替二爷报仇,实在不应该就此沉沦啊!”书童满脸泪花的大声说道。
“有实力?有实力我还会眼睁睁看着二哥替我挡箭!?有实力我还会眼睁睁看着大哥三哥在万人堆里用自爆来守这边疆!?有实力我还会眼睁睁看着八弟被法术所伤而无能为力!?天道初证?迟早会有证得天道者来收走我这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头!”
“八爷,我……”
“别说了,我们先安葬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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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其上永远都是阴云密布,而这山谷里,有着一个个人为搭建的土坵,一块块灰色的石碑静静地伫立在土堆前,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如今,它们迎来了新的一员...边疆天神八裔之二,二爷马毅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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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一路走好。”八爷简短的话语仿佛隐藏着伟大的神力,仿佛会使灵魂得以安息般。
“二爷,您怎么就丢下书童走了,说好的同生共死呢……”
“书童,别说了,二哥已经走了,咱们回去吧,对了,你之前说什么,我老婆怎么了?”八爷仍旧满脸阴沉,却强颜欢笑。
“八爷,夫人她生了,一个男孩。”书童回答道。
“真的吗?珍珍她生了?我有儿子了?”八爷这次并非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应该生了,我是一天前从城里出来的算算时间应该生了,男孩子是一定了,土地爷开口了,没假。”书童的悲伤也冲淡了一些,毕竟这是大喜事。
“那咱们快回去,我要看着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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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低沉而庄重的钟声回荡着,仿佛在叙述一个悲伤的属于亡者的故事,抑或是在强调世人那一个个隐晦的真理。
“七爷和二爷回来了,丧钟又响了,不知是谁陨落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妈用谈家常便饭的语气说着。
“是啊,自从天地变法后,‘沟壑’两边的距离缩短了,边疆天神八裔便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快没人了,话说你怎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啊,八王少一位,边疆防御便下降许多,不知道唇寒齿亡吗?”另一位大妈如是说。
“我担心什么啊,过几天我就要搬去内陆生活了,可要脱离苦海喽!你要不要一起走啊?”大妈甲一脸骄傲的说
“这样,不大好吧,毕竟八王为我们付出那么多,我们却这样做,这……”大妈乙稍有良心的迟疑了一些。
“这有什么啊,这边疆天坠城迟早要沦陷,还不如早点走呢。”大妈甲一个白眼过去。
“那老姐姐一定要多担待点老妹啊!”
“一定一定……”
与此同时天坠城的城门处,城门开了,只有两个人,七爷和天童。
“七爷,你回来了,那二爷是不是……”一位路旁歇息的老人开口问道。
“没错,二哥他也遭到了毒手,我们与‘那边’的仇恨又多了一分。”七爷沉重的说道。
“哎!天意啊,边疆要不太平了。”老人感叹道。
七爷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路向着城心走去,天童跟随,其二人走到了一座府邸前,只见牌匾上书“天神八裔府”。
刚走到府前,突然间天地变色,风云突变,化作一条云龙盘绕在天神八裔府上方,漏出一块天空,之后的事,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一道白光径直射入八裔府,不,准确说是府里一个房间,随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云霄,而白光中缓缓下落一把剑,仿佛是被那哭声召唤而来。
“七爷,夫人她生了!您有后了!”天童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脸激动的说。
而七爷的心思则全在那把剑上,他呆滞少倾,然后缓缓开口道。
“天道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