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笑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隔着好几张桌子,几个常顾白天见过的少年对千里莺喊话:“小千姐!我们今天吃橘子好不好!就当是庆祝新人来嘛!”
千里莺对他们吐吐舌头:“你们每天都有能庆祝的事!”
更多的少年人们开始嚷:“小千!吃橘子啊吃橘子啊!”
常顾还听到有人喊“还是苹果好啊苹果好啊”。
他向李松投去疑问的眼神。
“是小千的能力。”李松只是这么说道。
常顾跟更迷惑了:千里莺的能力是变出橘子?
“好啦橘子橘子!”千里莺只是象征性地抗议了几句就答应了下来,“想吃橘子可以,我要加餐!”
少年们欢呼起来,连乐穗也凑热闹地鼓起了掌,灰衣人倒是没阻止他,只是微笑不语。
少年们热情万分地为千里莺端来了更多食物,一大碗一大碗的肉、蛋,散发着咸香气味的热汤,薄饼……几乎食堂里提供的每一种食物都出现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常顾看得目瞪口呆——她这是要吃多少?!
千里莺卷了一张饼衔在嘴里,伸出手来,人群中一个人从衣兜里摸出几颗圆滚滚的、白色透绿的种子,放在了她的手掌上。
常顾认出这是几颗橘核,他对千里莺的异能有了一种猜测。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千里莺手里的种子原地滚动了几下,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外壳破开,钻出了嫩芽。
这是常顾第一次看到植物发芽生长的样子。
嫩芽渐渐长大,两片绿叶摇摆着长大,根茎蔓延,缠住了千里莺的手,沿着手臂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肩膀,与此同时,幼嫩的枝丫变得粗壮,更多的绿叶生长出来,每一片都在反光发亮,植株因为自己的重量而弯曲下坠,倾斜在地,但枝干依然生机勃勃,甚至比刚才还要坚实,很快,本已落地的植株重新高过了桌面,并且还吐出了花苞。
常顾愣愣看着,不由想道:橘子……应该怎么授粉来着?
一众少年们无疑也明白植物需要授粉结果的道理,他们伸手在开放的橘子花上捏来捏去。
这情形莫名喜感,常顾咳了两声。
……嗯,真是简单粗暴。
转眼之间,小小的绿色橘子开始膨胀变大,散发出一股清香的气味,外皮也变成了明亮的橘黄色,少年们又是一声欢呼,但都乖乖的没有动。
千里莺勾勾手,橘树的一个枝杈向桌面伸去,她瞅着常顾,冲着枝杈上那个橘子抬抬下巴,示意他摘下来。
由于橘树的根已经缠住了她半边肩膀连着脖子,这个动作她做得颇有几分艰难。
常顾手足无措了片刻,终于伸出手,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橘子,一手轻轻一扭,橘子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橘子分量不轻,在他手里晃了晃就不动了,常顾拿它不知如何是好,捧在手里盯着看了老半天。
千里莺又对其他人挥挥手,于是少年们高高兴兴地开始采摘,食堂里橘子的香气甚至压过了饭菜的味道,不多时橘子摘完,千里莺松了口气,把缠在脖子上的根须扯下来,手指粗的主根十分听话,她稍一动手就脱落下来。
她又伸手在脖子上拍了半天才把须沫清理干净,此时少年们已经一人一个分完了橘子,正剥着皮,倒是原本在打饭的师傅跑出来,把这棵大橘树拖走了。
常顾新奇地看着,不知这棵树下场如何,忽见李松向千里莺伸手,从她脖子后头捏出来一段根须。
“多谢多谢。”千里莺又低下头,开始拍打脖子后面。
“已经没有了。”李松捏着那段根须说,十分认真严肃地道,“脖子后面清理干净了。”
千里莺这才大松一口气,扑在桌子上吃起东西来:“我就讨厌这个异能这一点,你说我要是在外面跟异兽打着架,难道还得带一盆红烧肉吗?”
常越举手:“你毕业之前我就把升级的行军干粮做出来!”
“我也不能边喝糊糊边打异兽啊。”千里莺咕哝道。
常越遂愁眉不展:“那我就没办法了。”他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摇头叹气,然而撕下来的橘子皮还是每一片都一样长短一般宽窄,“你续航能力太差了……”
三个人都叹气,唯有常顾捧着橘子若有所思,一动不动,也不言语。
“诶,你怎么了?”千里莺在常顾眼前挥挥手,“想什么呢?”看他不动那橘子,以为他不知橘子为何物,又说,“放心,我的能力是催生植物,主要用于供应餐后水果,目前为止还没见到有人因为这个中毒的……嗯,对,这不是幻术,是真的,能吃,味道还不错呢。”
常顾一囧:“不,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在想你的异能……呃,你为什么饿成这样?”
千里莺耸耸肩膀:“水呢,空气中就有,碳呢,空气中也有,至于其他的……那可就要靠我啦。”她啃完了薄饼,又把筷子当叉子用,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肉,一直戳成一串,才举着筷子吃起来,“按照李医生的说法,我是,嗯,对了,催化酶,加无机肥。”
常顾:“……”
依然捏着那截根须的李松正琢磨拿它怎么办,眼角忽然瞥到了一个超出预计的场景。
常顾把橘子放在一边,伸手抓住千里莺的手腕,捡起桌上多余的橘核放在自己掌心,又把千里莺的手覆在了上面。
千里莺:“……”
“你在干什么?!”李松大惊失色地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抓着她的手干什么?!”
食堂里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几百米之外,引路人敲响了一间宿舍的房门。
这间宿舍位置偏僻,位于整个住宿区最边缘的角落,慢吞吞的敲门声在空荡荡的住宿区竟然显出一种格外的隆重来。
理论上常顾是听得见这声音的,但他现在正陷入混乱,无暇他顾。
房门打开了,开门的年轻人穿着松垮垮的T恤和短裤,头发还在滴着水,看清门外是谁后,擦头发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引路人对他微笑,他一声长叹,回头问屋里的另一个人:“我需要回避吗?”
老黑,也就是息壤的首领黑衣人,此前正靠墙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读,闻声对那年轻人一笑,刚要说话,就被引路人打断了:“对不住了小白,确实需要你回避一下。”
黑衣人顿时面露尴尬,“小白”一脸无语,抓起自己铺位上的衣服就往门外走去,看都不想看这两人一眼。
引路人已经十分自觉地进了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甩手,丢给“小白”一个圆滚滚的橘子。
“补偿。”她对“小白”说罢,又对黑衣人笑道,“……餐后水果。”
“小白”几欲吐血,他停住脚步,咬着牙哆嗦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许——动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