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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头下的禾叶听着喧哗的声音,大哥怎么不出来摆平?又等了下,算了,还是自己出马吧……红缎的另一头拖着地上,瞄了瞄长叹一口气,拉下盖头,这凤冠真是重,压得她都喘不上气了。深深吸口气,终于能出声了:“各位,静一下!静一下!”没用,请来的宾客仍是议论不断。****!吵死了!看着桌上的花瓶,抄起来,重重地向地上一掷,大叫声:“吵死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粉碎的花瓶,好、好泼辣!
嗯,禾叶比较满意,终于静了些!“各位,事出突然,让大家见笑了,端木,唔,夫君有迫在眉睫之事必须去办,不周之处请大家海涵。来日端木府登门谢罪!诸位请慢走!送客!”这下彻底安静啦。转过身,不看那些人的眼光。
“禾叶,你……还好吧?”两府的人围过来。
“啊,挺好的。大哥,你们真是的,还让我自己出马摆平那些人。”她抱怨。
宫行棣等人一脸黑线,这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吗?她到底在想什么?
禾叶揉着额头,疼!从好早就开始被叫起来上妆,她这睡眠太不足了,“大哥,我们回府吧!”
众人想,对嘛,这才是正常反应!禾叶想,端木府今天肯定会很吵!
宫府中,禾叶的卧房。禾叶坐在桌子边上,听众人给她解释……嗯,要入洞房时突然冲出了个女子,拿了一块玉给端木看,之后那木头脸色大变……禾叶用力地一咬……
嗯,那女子又说了些什么,快死了之类的话,然后端木抱了抱自己,说了声对不起,就跑了。禾叶又是用力地一咬!
“禾叶,你没事吧?”
“……”
“你……还好吧?”
“……”
“禾叶,你……”
“好好,这只鸡做得真是不错,好吃!”她终于吃完了,擦擦嘴,“你们就会说这一句话啊?我都懒得回答了。”他们已经问了多少遍了啊!
“大哥,你说那女子手中的玉是端木大哥的?”
“嗯,我应该没有看错!”
“噢,”禾叶站起来,“今夜怕是有人不能好好睡觉了,东方你还是快快回去睡一会儿吧。”
她说得大家一愣,“唉,我累了,想睡,大家请吧!”她做出请出的手势,慢慢踱到床边,“对了,我要吃君悦楼的招牌菜,到时放在桌上就行,不要叫醒我。”嘿嘿,她这么可怜这点小要求大家还是回答应的!累死了,床真舒服啊……
“她真的不要紧吗?”行央很是担心。
众人沉默,看着呼呼大睡的主角,他们是不是瞎操心了?
“她的表现……好诡异!”白源之下了判语。哪有女子在这时还有心思想着吃!
只有云绪之呵呵笑道:“她的表现很正常啊,这不是挺好的。我想不用担心。东方我们还是回府赶快歇息吧!”
大家瞪着他,就是她太正常,去,哪正常了?这才叫不正常吧!
半晌,行棣发话了:“禾叶她一向不同于寻常女子。我们还是出去吧!”
也是,禾叶的心思不能按常理来考虑,不过大家却都想到:端木怕是不会好过吧……
接下来的一整天,禾叶就是在房里睡睡吃吃。看看,看看。茶总是热的,饭菜总是换花样,还没有人来打扰(其实是她几乎都在睡觉),这种待遇真不是一般的好!哎呀,下雨了……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睡上一整天才好!
躺在床上,她眼珠一转,长叹一声:“秋风秋雨愁煞人,哪堪心中苦闷!唉……”屋外一阵小骚动,果然,就知道他们这些人……闲操心……笑着睡去。
“呼”的一声,禾叶掀开被子坐起来,这谁?一大清早的绕人清梦!心烦地听着外面的雨声加琴声,穿上厚衣服,猛地拉开,哇!廊上怎么这么多人。而且眼中满是同情之色,但,这同情绝不是对她的,而是对院中淋雨的拨琴者——端木棠。
嘿,拿什么眼神看她呢?忿忿地瞪了瞪围观的人,将众人对她的“指控”瞪回去,又瞪向弹琴的人,似是为了回应她,琴声戛然而止,禾叶便望入那双绿眸中,她旋即垂下眼,只一瞬,她便看出了他的疲倦,自责。真是会让她心软啊!
跑过去,没好气地拉起他走到门口。她顿住微笑,转身指着,“大家都很闲哟,你、你去准备沐浴的热水,你和你去准备热姜汤。你去找干衣物,至于其他人嘛……”禾叶作思考状,而那些人则是脊背发凉,“哎呀,这下雨天真是不好啊,地上一片泥泞,那么大家就一起……”歇息?满心期盼,却听到:“将地面吹干!”
“扑通!”有人趴下,禾叶冷笑,敢指责我……
“禾叶,你不是真的……”端木求情。
她笑,“当然不是真的!”有人松口气,“用扇子扇干就成了!”
屋内,端木沐浴之后,禾叶有一下没一下地为他擦着头发,既不问他去向,也没有耍脾气,只是摆弄他的头发。
他有些紧张地动了动,“那个……禾叶……对不起!”
“啊?”假装没听见。
“我害你被人笑……我……”他说不出来了。禾叶很生气吧。
“噢,是呀。”笑就笑呗,又堵不住。
没了?禾叶到底……
“好了。头发不滴水了。”禾叶拨拨他的长发。一下子坐到他腿上,“不重吧,那你抽什么气!”
禾叶似乎没生气,还在笑……
“天气越来越冷了啊!是不是?”
“嗯。”他只能老实地应答。
禾叶笑得似乎更甜了,“原来你也知道啊!”她柔柔地吐出这句话。
端木却是心惊肉跳,“禾叶,你的脸……”
还没说完,便被炸断——禾叶一句句向连珠炮似的,“你傻啊,你呆啊,这么冷的天还淋雨!玩儿潇洒也不是这么个玩法,找情调也不是这么个找法!还弹琴,哼,一首古曲我就原谅你啦?告诉你,我压根听不懂!”她丝毫不觉得暴露自己短处时应该心虚一些,“冻死你得了!瞧你刚才那样子,唇发紫、脸发白,你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还有,我几时说过不准你进来,自作主张!众人还当我如何为难了你让你在雨中淋着。”
脖子被越勒越紧,端木却只是轻笑,“禾叶,你要勒死我了。”她说了半天,却都是在怪他淋雨啊……
禾叶瞪圆了眼,他还笑!狠狠地捶了两下,“勒死你得了!哼!”刚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抱紧。
轻轻软软的嗓音带了点儿沙哑:“大哥身中剧毒,那个女子拿着他的玉佩,告诉我大哥想见我一面。”
“你找东方了吧!”
“嗯,今天才算彻底抑制住大哥体内的毒。”
禾叶感觉到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背上,心中突然有些疑惑:自己没有生气,没有对他有任何不信任,她几时变得这么大度了?
“禾叶,你……”
打断他的话,她问:“谁叫你在外面淋雨弹琴的?”
“行央。”
“哼,就知道是那个狗头军师。”她瞟了瞟门外,“他是不是还叫你将面具摘下以博得同情啊!”
“嗯。”她都说对了,行央说人们对美的人都抱有更多的怜爱之情。
“他说你就信,你怎么不自己进来?”木头!
“……行央他们说你两天都足不出户,关在房内不出去吃饭。”
那是因为屋内的饭菜更可口。
“你不准别人来打扰你,说是要自己安静一下。”
那是因为我要睡觉,当然是没人打扰才好!
“还听到禾叶你长吁短叹。”
呵呵,总要装装样子,找点乐子嘛!
“禾叶你一定是在伤心生气,所以……”
“你看我有生气吗?”禾叶终于出声。
“你开门的时候是在生气啊。”当时可是气冲冲的,他绝没有感觉错。
“那是因为你扰了我的美梦!”她翻翻白眼。
直到这时,端木开始仔仔细细打量她,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哈……”她打起了哈欠,拉着他走向床榻,“我想睡了,作为补偿,你要陪我一起睡!”
此话一处,门外一阵声响。哼,识相的该走人了吧!
两人在床上没有什么绮想,只是静静地躺着。禾叶忽然开口:“端木,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好。”想都没想。
“将来,我是说将来啊,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待自己,好好活着。”
“呼”的一声,端木翻身看着她,心“怦怦”地狂跳,那是一种恐惧,对失去她的恐惧,“禾叶……”他的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我是说如果、如果!”她笑,有些勉强,“总不会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吧。若你早去,我不会殉情,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所以,要是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说到最后,是一脸严肃,“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睡吧,我真的很困了。”拉下他躺好,都不再说话,很久,禾叶睁开眼,看着他的睡颜,呢喃:“不用想也知道你是两天没合眼了。”伸手摸摸他的脸,没反应,睡得很沉呢,盯着他的脸,目光有些迷离,“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怀疑你……我想,我是爱上你了,爱得还很深,爱得恨不起来,也气不起来,都怪你平时对我太好了……我也真是死心眼,第一次恋爱就拔不出来,真是够惨的……不过,对象是你,倒也不赖。我很懒的,所以谈一次恋爱就够了,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就够了,轰轰烈烈的我也受不起。”轻轻拉着端木的手,“也许我不会陪你一辈子,不过,你千万要活得幸福,否则,我会难过自责的。我很自私,要你活着记着我,想我……”
闭上眼睡着的禾叶没有看到端木缓缓睁开的绿眸中闪烁的流光和爆起的异彩,禾叶并不是不重视他,而是恋他至深,“爱”上他了……爱呀,禾叶说得那么郑重,他一手放在胸前,爱是一种很热的东西,像上次将他心焐热的热流,另一只手……他笑了,握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回到端木府,禾叶几次探望昏迷中的端木尚——棠的大哥。这些日子,守在病房中的一直都是端木和那日送信的姑娘沈香沉。棠整日不见人影,禾叶也不甚在意,反正那呆子定是又守在他大哥的病榻前,痴痴地望着——这是她几次下来得出的经验,每次看到他望着他大哥时的“深情”她就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的恋兄情结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这一日,禾叶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哎?你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她一见到屋内坐着的端木先是一愣,继而笑问。
“禾叶你这算是埋怨吗?”端木也笑。
这木头开窍了嘛,居然开起玩笑了。坐下倒了杯茶,她嗤笑,“怎么舍得丢下你的亲亲大哥不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我快成下堂妇了!”
“禾叶,不要乱说!”端木的道行终是浅,被禾叶一逗有些紧张,“你明知道……”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禾叶佯装蛮横,当然心中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失落,所以决定找个发泄口,“我只知道某个人成天不见人影把我抛在一边,哼,我是不如你大哥重要!那时我受伤之后,也没见你如此紧张整天守着我,反倒是醒来之后你视而不见,你说我明知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说完她暗暗假设自己是在胡搅蛮缠!
瞥了眼他,端木只是怔怔的,默不吭声。又过了一会儿,她沉不住气了,却听到——
“禾叶,我有守着你的。”什么啊,没头没脑的。
“你受伤时,我一直守在你旁边,我不敢离开的,我怕……后来知道你快醒了,我怕你怪我没能保护你,怕你喊疼……”
玩过头就不好了,她受伤的事简直是他的噩梦,伸手抱住他的颈子,端木看见那双含笑的眼,“我逗你玩儿的,我没有生气,真的,”禾叶轻声保证,“我知道你有多高兴,毕竟你寻了他那么多年,而且,你们兄弟感情很好,你守着他是理所应当的。我怪你什么呢?相反,我为你的夙愿得偿而高兴。”
端木无言,禾叶总是很懂他,又总是为他着想,“有你在身边真好!”
禾叶最见不得感动的场景,有些别扭,“哼,少甜言蜜语了。你大哥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东方说明日就会醒过来。”
“那便好。”时间似乎拿捏得还不错。
见她眼珠乱转,端木问:“禾叶,你又在想什么?”
她摇头,“我哪里有想什么?我现在可是很忙的!”
他奇怪,“那你都忙些什么?”
“发呆、闺愁、作怨妇。”禾叶嬉笑,见他无奈地皱眉,连忙回答,“先前答应过一两他们教他们读书识字,这阵子终于闲下来,就去做了。”
“不累吗?”
禾叶一脸兴奋,“不累,教书原来那么有趣。看着他们认真读书的样子真是满足,哈哈,我也为人师表了呢!”可惜这里没有粉笔,黑板也用不上,只好写在纸上,她的字又太难看了,她都不好意思让那些孩子受毒害了!
忽地,她笑了,满脸堆笑,“夫君……”
端木心惊肉跳,禾叶很少用这么谄媚的笑容这么轻柔的嗓音,怎么能不心惊肉跳。
“夫君,你真是大大的好人,而且,人好心肠好,长相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气死貂蝉比下西施,风华绝代气质绝佳……”
“禾叶……”端木好笑地看着口若悬河的内子,“有什么话直说,我有什么没答应你的?”
“啊?嗬嗬,夫君,你给我写些字吧。”
当端木用正楷写了一打纸后,她满意地收起来,“没了?”
“什么?”禾叶不解。
拉着她坐下,呆呆的禾叶很是可人呢,圈住她,说:“我可以帮你更多的忙,譬如,把那些人安排到更舒适的地方住下,让他们的生活更富足,而不是像现在,要靠众人洗衣、缝补、卖绣品过活。”
禾叶看着他,他的意思是可以养他们吗?低下头,小声说:“当初,的确是力量不足,而现在……他们都是身世很可怜的人,当我给了他们住处时他们对我的感激实在让我觉得难以承受,现在他们很辛苦,但却很开心,如果给他们富足的生活,自是好,但我觉得……有时帮助人要给他的不仅仅是财物,还应有……尊严。给他们自食其力的机会,他们会对自己多一份肯定吧,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孩子们。”
禾叶总有奇怪想法,虽怪异却又是那么体贴入微。
她见端木不语,连忙说:“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凭自己的力量帮他们,不过我既已嫁了你,你肯定是跑不掉的,以后要帮忙的地方多得很,你可不准推辞!”
“禾叶的想法真的很好,”他微笑,“不过,我盼着能帮上你的忙,哪怕只是写些字这么简单。记住,若需要帮助,一定要开口。”
“嗯,知道了,我若找人帮忙,一定第一个找你,谁叫你是我的良人。”她笑着应下。
禾叶看着倚在榻上的男子,面色苍白却眼神凌厉,与端木可以说无丝毫相似之处,端木不像他这么严肃,有时很可爱,嗓音又那么软,让她心痒痒的,而这人从外表到骨子都透着一股严峻。
端木尚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到底哪里让棠倾心呢?“你就是我刚过门的弟媳?哼,你这是什么打扮?”
禾叶之前只是颇有兴趣地比较着他与自己夫君的异处,并不说话,听了这话笑道:“端木又不介意,有何不妥。”耸了耸肩,“我等你找我等得都不耐烦了,怎么,你只想说这个?”
他挑眉,她在等他找她?
“以你对弟弟的关切,你一定要知道我这个新娘是何等人物,棠会不会被骗,会不会被我捅上一刀,是吧?”
“哼,看来倒是有几分聪明。既已猜到我的心思,那么你就要明白,若你对他不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过,棠他很乐意被我骗啊。”她嬉皮笑脸,“难道棠他没有告诉你我是宫家小姐?”
行棣的妹妹?心下放心不少,嘴上却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宫府安的什么心。再说宫府善心又不等于你善心!”
这人真的很多疑,还嘴硬心软,亏大哥跑了多次来看他,“你认为你那弟弟很好骗?”
“当然不是,棠他很聪明。”但是,有时却也很单纯。
“你们感情还真是好。”禾叶笑,“对了,你那个小美人香沈姑娘呢?”
“什么我的!”禾叶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其他表情:恼怒,“她自己长着腿爱去哪儿去哪!”
嗯,有负气的味道哟!“真是无情!”禾叶对他的瞪视熟视无睹,“啊,四天后是棠的生辰,留下来吧,他一定很高兴!没事我先走了。”说完。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其实那位沈姑娘人很不错,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很难得啊!”
这女人真是嗦!床上的人忍不住冷哼。门忽地又开了,一张灿烂笑脸,“我忘了告诉你,别忘了带礼物!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雕工有进步没,当年那个小老虎很难看出来原型呢!”
门关上,愣住的男人终于回神,脸色有些发青,这女人……
四天后,端木站在城边的院落,听着传来的稚嫩的读书声及禾叶清亮的教书声,他不禁莞尔,推门进去,向各屋的年长者作了揖便径自朝着书舍走去。很简陋的书舍,据说这是孩子们自己搭的。走进听到禾叶在讲《大学》,他不禁笑了,这是前天她“请教”他的。敲了门,迎来禾叶笑意盎然的脸。
坐在车里,端木问:“这么早回去为何让我亲自来接你?”
禾叶睨他一眼,真是没情趣,“这几日下来,你大哥总算痊愈,你也终于忙完月底的事,我想你都忙晕了,难倒不想独自和我待会儿?”
端木笑了,“家里也可以啊!”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不一样!”她哼着,又掩口笑了,“你知道那些大婶说什么?他们夸我有福气有眼光,说你一看就是个斯文有礼的男子。才见了你两面就夸赞你,可见你真是魅力无边呐。”
“是他们喜欢你也就爱屋及乌了。”那里的人真的很纯朴,对禾叶都怀着份感恩的心思。
“反正他们喜欢你就好了,而且你真的很讨人喜欢啊,看我不就是因为喜欢你而嫁你的。”禾叶倚在他身上笑,“因为屋子而喜欢乌鸦,不管怎么说乌鸦都有人喜爱了,你比乌鸦讨喜多了,一定有更多人喜爱你的!”
端木有点哭笑不得,“禾叶,这不算是安慰吧。”其实他觉得现在很好,有禾叶,有大哥,有行棣、绪之他们,以前梦寐以求的,不知何时都有了,“禾叶,我觉得这一生没有什么缺憾了,夫妻之爱,兄弟之爱,朋友之爱我全都有了,真的很满足了。至于其他人认为我如何我实在是不在乎。”
她侧了侧头,轻叹,“你还应该自己爱自己。”
自己爱自己啊,有点难,他一出生就害得娘亲抑郁而终。据说爹与娘情深意重,那爹定是很难过,他不愿见自己,是因为他恨他吧。后来,因为他,大哥远走他乡,大娘自缢身亡,最终他又让端木一族分崩离析,虽不觉得错了,但还是对自己难以释怀。以前他是怨爹爹的,但是自他有了禾叶之后,他渐渐明白爹的心情,心中的怨气散了。想来想去,自己的眸色真是带来很多麻烦……
见他抚上自己的眼睛,禾叶知道他在想什么,“棠,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她说得很是认真。他不解,静待下文,“那么也请你爱屋及乌,去喜欢自己吧。”
他望着她那张认真的脸,爱屋及乌……吗?很多事已经过去了,做错事的族人也应受到惩罚,他最大的罪就是这双眼睛,但这是他能选择的?忽然很想笑,在遇见她之后,他的想法似乎受到很大的影响呢……脸上明暗交错,禾叶喜欢他,喜欢这双眼,那就学着爱屋及乌吧……
到了端木府,他下车,刚要伸手扶她下来,就瞧见禾叶转转眼珠,自己跳下来,“哎哟!”她蹲在地上。
“怎么了?”端木急道,“怎么不等我扶一下。”
“脚扭了,你背我好不好?”禾叶苦着一张脸。
端木倒也干脆,旋即背起她,她得意地咧开嘴,“棠,我重不重?”
“不重。”
“其实我没有扭到脚,骗你的!”她贼笑。
“嗯,我猜也是。”脚步不停。
“那你干吗还背我?”这下换她不解。
含着笑,他答得很是认真:“因为我想背你啊!”
她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这木头说甜言蜜语都这么认真!脸贴在他背上,似是漫不经心,“在我家乡,生辰又叫生日,庆生又叫过生日。”
过生日,很贴切,他突地收住脚,“禾……禾叶……”
见他脸红得像番茄,她忍不住笑了,她不过是见他没收到她的提示咬了他耳朵一下!眯着眼,坏心地在他耳边吐气:“夫君,你脸好红呢,还有啊,夫君……生日快乐!”
端木原本心神微荡,听了后半句话有些惊讶,生辰?是了,今日是九月三十!他都忘了……
站在大厅中,他的眼被禾叶的手遮住,正疑惑她要干什么,就听到一句“生日快乐”这……是大哥的声音,继而又是一声“生日快乐”,是行棣与舍卿。一句句“生日快乐”从耳边掠过,他知道那是绪之、东方、源之、尚之、逢之、靖之……大家都来了。覆在眼上的手拿开,入眼的是亲朋的笑脸,他说不出话来,因心悸动得厉害,只是呆呆地站着。
“你不用太感动!”禾叶唤回他的心神,“他们可是来白吃白喝的!”一句话将感人又沉默的场面打得粉碎,接着她又笑着说:“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高兴吧!”
无声地握紧她的手,“接下来,就是宴会了,”禾叶拉着他坐在桌边,“这些菜可都是君悦楼的大厨做的,你面子够大!来寿星开宴!”
宴席接近尾声时,禾叶送出她的第二份礼物。当众人都倚栏观看烟火时,端木站在她身边,说:“很美!”
“当然,这可是我找扬州最好的师傅订做的,费了我不少口舌呢!”她洋洋得意。
禾叶……“谢谢!”
“开心吗?”见他点头,“那我就收下谢字!”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值得,“其实,我还有第三份礼物……”她小声地开口,
端木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烟花映得她满脸的通红,“端木,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
“砰!”又是一朵烟花升起,照着两人快滴血的脸……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禾叶穿好衣服,推门便瞧见端木坐在廊上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走了?”她料想是他大哥留下的。
“嗯。”他从信中抬起头。
“伤感?”
“……有一点,不过大哥是寻找他自己的幸福了……”
禾叶听了“扑哧”笑了,没想到这呆子竟能说出这句话,“昨天没白过,长大了不少!”看来生日没有白过!
听了这话,端木忽地想起昨晚,脸又红了。她觉得好笑,自己找了个好纯洁的男人啊,明明比自己大几岁,竟然这么爱脸红!
“你大哥的礼物如何?”
“……没想到我们竟没有血缘关系!”很震惊,大哥竟是大娘与别人的孩子!大娘因为被爹揭穿她与别人有染的事而自杀,而大哥是因为自觉无法自处而离开!
“这下你就不用自责了。”她突然拍手,“对了,我这还有一份礼物是逢之送我的,那!”递给他一封信。
看着石化的端木,禾叶皱起眉头,这消息有那么震惊吗?都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还呆呆的,不就是他娘祖上有外族血统吗,所以他有绿眸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只不过,他娘被人收养,又是汉人模样,所以才会觉得他是怪胎,真是,不会想到基因突变或基因隔代遗传啊,啧啧科学真是太伟大了,可以减少悲剧呢!胡思乱想了半天,发现他还是呆坐着,有些不安了……
“我说端木,你还好吧?”
“这是禾叶让逢之探听到的?”他问,禾叶又为他费心了,可是她不知道,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意这事了,因为她喜欢啊……
“其实,逢之老早就在做这事,不然,我才拜托他没多长时间,哪能这么快有结果!”当年的人死得都差不多了,真是很费劲才找到,逢之真是好人!
答案居然就是这么简单,真是可笑!垂首。端木想,到底是自己害了众人,还是众人害了自己,抑或是自己害了自己,是什么,是谁导致这些年的种种?不过,真的可以释怀了……
抬头看到禾叶担心的脸,自己该好好感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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