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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科尼家族(上)

“上周,于王都格兰贝尔城内举行了盛大的加冕仪式,由芙蕾雅女神教会的王都主祭负责了整个加冕仪式,原计划将举行为期一周的盛典,但女王殿下有感政务繁多,王国又刚经历战争,百废俱兴,所以仅进行了三天的盛典,整个盛典规模宏大,各公国与王国各领均派人来贺,甚至帝国直接派出了教会与贵族的联合使团来祝贺女王加冕。”

奥菲爵士咂咂嘴,觉得自己应该用献给女神的赞美诗的音调读出刚才那些话更好听些,又觉得自己要是上周在王都就好了,以自己的贵族身份和教会学校讲师的身份,怎么说也能进入盛典的分会场,要是运气好,说不准还能混入到主会场,到时候能结识一些王都的上流人士,只要在他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渊博的学识与优雅的谈吐,说不准就可以借此机会步入政坛,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一帮完全听不进去课上内容,只喜欢听各种趣闻的小屁孩们,每天为了不让他们捣乱,读着王国内各地的新闻与趣闻。

位于王国南部的凯瑟卡兰城,位于王都格兰贝尔城与马努王国南部边境的中间,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繁荣的交通枢纽,时不时的有关于王都与边境的各种消息在此传递,这的居民倒也不那么孤陋寡闻。

奥菲爵士看着下面一帮吵闹的小鬼,觉得头痛不已,又一次的开始觉得自己到教会学校里面来教授王国和宗教历史是不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犹记得自己拿着费尽心血,可以称得上是自己呕心沥血之作的“马努王国与芙蕾雅女神教会的王国与宗教编年史”,敲开南部教区主祭大门,将这一作品进献给他的时候,主祭大人是很高兴的啊,而且当时大人无比虔诚的在大地之母,芙蕾雅女神面前祈祷,感谢自己将这一巨作献给女神,献给王国,并让自己到家乡的教会学校来教授一下自己写的书,以求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一本书,这中间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有些太紧张,忘记开口请主祭大人帮自己向一些实权的贵族举荐一下自己了。

爵士先生觉得这可能才是自己在教会学校一教王国与宗教史就是十五年的原因,主祭大人误以为自己编书只是想教书育人了,下次应该编写一本更好的书,最好是描述那些大贵族的家史的,到时候献给那些大贵族换个家臣或者小官也行。

卢西安·科尼坐在讲台下面,靠着窗户,一会看看奥菲爵士,一会看看外面的树上,来回飞的鸟儿,这个月就是自己在教会学校的最后一个月了,下个月开始,自己就满14岁了,按照王国法典,已经要到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时候了,接下来就没法再和身边的朋友玩耍的时光了,也不会再有每天来教会学校混日子学习的时间了,虽然自己在教会学校也没学到多少东西,估计学校里的大部分同学也是一样。

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同学,无不是城中贵族子女和有钱人家的子弟,虽说是教会为了平民而开办的教会学校,但慢慢的却变成了贵族和有钱人的子女的贵族学校,毕竟除了部分家境比较好的学生,一般平民家庭也没有那么多余钱去购买羊皮纸和鹅毛笔,更别说少年间的打闹,受伤、衣服破损、鞋掉了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孩子的医药费,衣物的费用都是常有的花销,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这些开支实在是太无用也太多了些,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来了,教会学校也就变成了城中子弟相互间玩耍交流的场所,不过身边这些人上午半天在教会学校里面尽情的玩,回家后,下午半天还是要面对各自家里的家庭教师的教导,还有就是自己父母的教诲了,这些就不是教会学校里面这么轻松了。

一想这,卢西安脑中不由得浮现了自己家庭教师的身影。

“哎,不幸啊,为什么我的家庭教师偏偏是她。”

卢西安正在垂头叹气之时,身后的损友科曼就一指弹在他的头上。

“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啊,还总是唉声叹气,不就是教会学校毕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你应该想象到更加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啊。”

卢西安转头看向科曼,科曼顶着一头褐色乱发,俊俏的五官上带着些许雀斑,手上端端正正拿着羊皮纸的笔记在看,不过卢西安可以猜到那张羊皮纸上贴着几张别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各种怪谈小说、艳情街闻,说不准干脆就是一张女子的素描画像,科曼总是能搞到各种各样的这种东西,天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你早就眼巴巴的等着自己14岁这天了,就指望着能去城中赌场和风月场所来享受自己的第一次了,你这个满脑子受欲望驱使的烂人,我想你这段时间早就踩好点了吧,就等着那一天了,真希望在你14岁那天芙蕾雅女神降下一道神罚于你身。”

“唉,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我也就是口花花,你是知道的,虽然14岁的时候我可以拥有更多的自主权,但是我的口袋还是空的啊,哪有那么多的钱去享受我的第一次啊,再说了,我如果真的去享受,哪能不带上你啊,到时候我们俩,再拉上几个人,一起包场去享受。”科曼低头叹口气,一脸你冤枉我的表情说道。

“算了吧,你大少爷一个人去就行了,别拉上我,如果我真跟你去了,估计还没进家门,我父亲就该拉着我决斗了,然后决斗完就去找你父亲再来一场决斗,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卢西安斜着眼睛,一脸不信的表情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为了我父亲的生命安全,我就放你一马吧”科曼摇摇头,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卢西安刚转过头,就发现奥菲爵士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看来自己刚才的声音有点大了,卢西安默默的低下头,心里转着的却是别的心思,今天稍微晚点回去吧,稍微晚点见到那位可怕的夫人也是好的啊。

奥菲爵士清清嗓子,觉得时间还有一些,就想再说点什么,就摇摇手上的铃铛,示意学生安静,然后开口:“那么最后,你们大多数人今年就满14岁毕业了,开始选择自己的道路了,希望你们慎重选择,路走错了还能回头,千万别走上歧路却不愿回头,然后还有…….”

教会的修女在屋外轻轻的撞了下小钟,示意今日的课程结束了,孩子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奥菲爵士张了张嘴,想想算了,便整理衣服,庄重的对学生们鞠躬行礼,示意讲课结束,学生也拍拍衣服,然后对爵士还礼,爵士拿着教材步出教室,继续想着刚才的念头,是不是该写个大贵族的家族史,写哪个比较好呢。

卢西安磨磨蹭蹭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身边的科曼还在翻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低着头说,“今天你的家庭教师会来?”,卢西安顿了一下,沉重的点点头,“是哪个家庭教师?看你这沉重的表情,该不会是特蕾莎夫人吧。”卢西安转过头看着窗外,似逃避一般,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是的”,科曼停下手上翻东西的动作,抬头看着好友,然后从胸口掏出女神芙蕾雅的新叶徽记,将它点在好友的眉间,用一脸沉痛悲伤,实则却是憋笑憋得脸通红的表情为好友祷告,“愿女神能抚慰你内心的不安与痛苦,愿你今晚能安眠在女神的怀抱,忘却一切痛苦。”

卢西安用杀人一般的眼光看着好友,觉得自己的眼神如果可以变成刀子,那么科曼已经变成碎片了,科曼用手轻轻拍拍好友的肩膀,“你也不要那么沉痛吧,特蕾莎夫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可不会打骂你,哪像我,今天下午可是语言与文法啊,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语言的,要是拼错一点,就是一板子啊。”

科曼拉着卢西安走出教室,看着学校里面,从各个教室步出的孩子,走向各自停在学校门口的马车,还有些则是家里的执事或侍女在门口等待着各自的小主人,准备领他们去别的地方,预备各自下午的学习,科曼拉着卢西安往大门走去,卢西安低着头,看着地上,任由科曼拉着自己往前走,科曼突然停了下来,卢西安一脸疑问的看着好友,科曼附耳在卢西安边说话,头发弄到卢西安耳朵上,感觉很痒,一下子没听清他说什么,边摸着耳朵边大声的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科曼一脸被人打败的表情,“现在不用说了,刚才他们还在找你呢,现在都被你的声音给吸引过来了,喏,你转头看,你家的管家勃兰修先生。”

勃兰修是一位年届不惑的绅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上去精明强干,一身剪裁得体的常服,里面有一件小马甲礼服,礼服口袋露出一段怀表表链,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骑士,卢西安认出是自己父亲身边的副手,其中高个是休斯,另一个稍矮的人的名字,他记不清了。

勃兰修走到卢西安身前,对他行了一礼,卢西安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学校门口,然后赶忙还礼,并请勃兰修起身,“亲爱的勃兰修叔叔,今天您怎么过来了。”

勃兰修抬头看着卢西安,用一种平淡的语气,缓慢的说道,“卢西安少爷,今日家中有一位贵客登门,请您随我们坐车速回,您父亲希望在接见贵客时,您能在场,会客结束之后,特蕾莎夫人将为您教授下午的课程。”

然后转头看向科曼,半躬身说道,“科曼少爷,您好。”科曼见状,也用力点头,道:勃兰修先生,您好。“

卢西安一脸疑惑的随勃兰修上了马车,两位骑士翻身上马,跟着马车,看着车夫慢慢将车从学校门口一堆马车中赶出,然后开始加速向自己家方向驶去。

“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科尼子爵站在自家府邸的大门口,身边站着他的夫人,即卢西安的母亲,子爵仅有一子一女,女儿尚幼,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与家族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儿子卢西安身上。

在凯瑟卡兰城里,子爵还算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物,但是如果放在王国南部,那么子爵就是一个小人物了,更不用说王都了,今天据说有一位王都的大贵族从南部边境视察回来,路经凯瑟卡兰城,准备休息半日,再出发,原本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同僚们一样邀请那位贵客来自家府邸休息,未曾想,那位贵客居然愿意到自己这来歇脚,顿时让子爵先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直在心中感谢着女神的眷顾,而后便请管家速去学校接自己儿子回来,免得那小子又在路上玩耍,玩得忘记回来的时间。

科尼子爵站在大门口,看着身后的骑士,在凯瑟卡兰城,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大部分都是当年和他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袍泽或者是袍泽的子侄们,因战后不忍大家就此分离,便邀请大家一同来此安居,并为王国效力,大部分无处可去的人都欣然接受,子爵也借此接掌城内外防务,不得不说,这帮老伙计干的是漂亮,近十年来,王国各地多少都会发生动荡,再加上两年前那场战争,凯瑟卡兰城身处南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不得不说是女神眷顾和袍泽的功劳,子爵大人开始盘算着身边适龄且功劳足够的骑士有哪些,新王加冕,说不得又有新的爵位可以分封了,到时候帮身边人争取一些,哪怕只是个虚衔爵士也好啊,当然了,如果是可以世袭的爵士,男爵之类的爵位就更好了。

这时,自家的马车赶了回来,勃兰修拉着已经在马车内换好礼服的卢西安下了马车,子爵夫人一把拉过自家儿子,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理了理头发,便让他站在他父亲身边,他妹妹太小,还在屋内,没有出来。

“父亲,请问是谁来了。”

科尼子爵没有转头看他,仍然看着马车可能来的方向,随口说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现在先站好。”

没一会,便看见自家的男仆挥手示意客人的马车要来了。门口众人赶忙再整理了一下行装,以免失礼。

慢慢的一辆外形普通的马车,在府邸面前停下,后面跟着十几位骑士,每一位骑士身上的铠甲和气势都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滞,马车车厢上隐约可见一朵百合花的印记,骑士翻身下马,一位骑士走到马车旁,手伸出预搀扶车内人下马车。

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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