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皱了眉头,奶娘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看见奶娘这样的神情,易无忧一笑:“我只是有些好奇。奶娘你也知道,我是你们侯爷抓回来的俘虏,他给我的感觉可是异常残暴的。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愿意嫁给他这么一个残暴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奶娘却一笑:“姑娘,其实侯爷是个好人,大概也只有上阵杀敌的时候才会那么狠吧?要说我家夫人,那可是个奇女子。我家夫人闺名叶紫。呶,现在世子住的这个院子就是依着夫人的名字给取的。侯爷和夫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你家夫人不会是?”一听青梅竹马几个字,易无忧一怔,莫非她也是个流寇?
“姑娘猜到了?”奶娘笑着一问随即点点头,“侯爷小的时候流落在外,是夫人的父亲收留抚养长大的。后来老侯爷寻了侯爷回来,侯爷就带着夫人还有表小姐、表少爷一起回来了。老侯爷原先是不同意的,可是侯爷说人家一家子救了他的性命养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人家父母不在了,侯府总要报答人家的养育之恩。说是如果不留下她们三个,就带着他们还回草原上做流寇去。老侯爷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你家表小姐我晓得,表少爷又是谁?怎么没见过?”听着奶娘的叙述,易无忧觉得这个楚汶昊好像真和外表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表少爷不住在侯府里,其实表少爷是被表小姐给逼走的。”无奈地叹了一声,奶娘摇摇头,“表少爷这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因为他跟夫人还有表小姐不是一个娘生的。所以也不知为什么,表小姐一直骂他是野种,就这样把他给骂出了侯府。姑娘应该认识他呀,那天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叶轻翔?”瞪大了眼睛,易无忧不确定地盯着奶娘,“他是你家表少爷?那他怎么一直叫楚汶昊为侯爷呢?”
“唉!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靠着裙带关系坐上如今的位置的。再加上表小姐对他一直冷嘲热讽的,所以夫人过世之后他就搬了出去住,对侯爷也改了称呼。”
“你家表小姐还真是……”话刚说了一半,易无忧忽然止住。她哪有什么资格议论人家呢?
看了她那尴尬的笑容,奶娘也是一笑:“其实表小姐打什么主意,侯府上下,谁不晓得呢?只是侯爷只当她是妹妹。”说道这里,奶娘忽然看了她一眼,“姑娘以后见了表小姐,还是躲着点儿吧!依表小姐的性子,怕是不会让你过地安生。”
听她如此一说,易无忧一愣接着一笑,奶娘大概没想到叶薇已经找过她麻烦了?不过这个叶薇还真是让人生厌,先前见她那么刁蛮就已经很不喜欢了,没想到她居然连亲兄弟都不认?
“真是不知道夫人那么温良的性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一个脾气古怪的妹妹。”本来是想说蛮横,可寻思以一下,到口的话还是换成了脾气古怪,“当真能说是天壤之别呀!想当初,夫人凭着不属须眉的豪气和英勇一直跟在侯爷身边入阵杀敌、横扫千军。硬是用手里的一张强弓,用那百发百中的绝技折服了西宁国满军将士。就是夫人过世了这么多年,西宁国也一直流传着‘紫修罗’的传奇佳话。”
“紫修罗?”惊叫出声,易无忧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你家夫人就是紫修罗?她的武器便是一张强弓?”
“原来姑娘也晓得我家夫人?唉,可惜天妒红颜呀!”
奶娘还在感叹着她家夫人红颜早逝,可易无忧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里有些慌乱起来。万顷疆场、红颜羽箭?紫修罗?这一系列的东西联系起来,让她莫名其妙地有些害怕起来。草草地和奶娘打了招呼,易无忧带着如锦和诗画回了东厢。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她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的样子,如锦递上一杯水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一声不吭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易无忧啪地一声放下了杯子站起来盯着诗画:“走,诗画,我们走。离开这个地方,随便去哪里都行。”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愣愣地看着她,诗画有些奇怪,明明前一天她还说要照顾那个小世子的,怎么突然就迫不及待地要走呢?
“这……这个侯府,乱七八糟地让人心里难受。”是的,这个侯府的确是乱七八糟地让她觉得难受,现在更是弄不清了楚汶昊的意图。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虽然很疑惑她突然之间就改变了心意,可诗画却很赞同她现在的说法:“说的是,我也不喜欢这个侯府,每个人都奇怪的很,看人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小姐你想走的话,等天黑了我们就走。”
“好!”点点头肯定地吐出一个字,易无忧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远督侯府。
“可是,那小世子呢?”然而如锦却忽然皱了眉头:“他怎么办?小姐你这一走,世子怎么办?他才刚认了娘啊!”
“他?”忽然一怔,易无忧心里又矛盾了起来。刚刚只想着要走,还没想过要是自己走了,那个孩子怎么办?现在那个孩子那么地依赖自己,如果突然找不到了自己,那又会闹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易无忧忽然自责起来,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楚汶昊那么荒唐的要求呢?弄得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可是,总不能真的呆在这里给他做一辈子的娘吧?忽然一狠心,易无忧看着诗画,“走,我们走。难道要让这个孩子把我们困在这个侯府一辈子吗?”
可如意算盘终究是不好打的,当天黑了的之后三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刚准备熄了灯悄悄地溜出侯府时,房门却被轻轻地叩响了。狐疑地打开门后,如锦却见楚汶昊站在门口,虽然惊地心里怦怦直跳,可还是笑着来了句:“侯……侯爷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看如锦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楚汶昊微微皱了眉头:“你家小姐呢?睡了吗?我有事情找她谈。”
“呃……她……”正犹豫着该说什么好,如锦就听身后响起了易无忧的声音。
“有事出去说吧,如锦你先去睡。”本是不想出来的,可寻思了片刻易无忧还是走了出来。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阵,楚汶昊忽然开口问,话语里似乎夹着些许歉意:“今天,薇薇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啊?”没想到他居然是问这个,易无忧倒是一愣随即一笑,“你觉得,她能找的了我麻烦吗?”
“那倒也是。”了然地一笑,楚汶昊忽然一叹,“忆儿今天还乖吗?”
“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易无忧心里有些焦急,忽然豁出去了一样转过身看着他,“你究竟打算要我假扮他娘,假扮到什么时候?”
听了这么急切的问,楚汶昊缓缓地转了头退了脸上原本的和悦:“你反悔了?”
“不是反悔不反悔,而是总不能因为你儿子耗了我一辈子吧?我不能因为你儿子在你家呆一辈子呀。”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易无忧真的有些焦急,屋子里的如锦和诗画大概也急的很呢。
缓缓敛了眼睑,楚汶昊的眸中渐渐迸出些许寒意,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哼!你觉得你有的选?你当时答应了我,就该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现在,你觉得反悔还来得及吗?”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心里的焦急缓缓变成了怒气,易无忧亦是怒着眸盯着他,“我有我要做的事情,千里之遥也有我的家人等着我回去。”
“家?”楚汶昊忽然一声冷笑,“你认为一个俘虏,还有望回家吗?”
“别跟我说什么俘虏。”一听到俘虏两个字,易无忧心里压抑着的火忽然窜了上来,“当初要不是为了鹞鹰一家子,我哪会落在你手里?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明了,我要走。”
“走?”忽然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楚汶昊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我远督侯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哼!”忽然冷冷地一哼,易无忧转过脸不再看他,“远督侯府?别说你一个侯府,就是王府、就是皇宫大内,我要是不想呆了,谁拦得住。”
“好大的口气!”沉声缓缓吐出几个字,楚汶昊的眸光瞬间变得比这阴暗无月的夜空还不知寒了多少倍,“你以为这远督侯府真的就这么容易地让你来去自如?你以为我真的会放心地让你呆在东厢什么也不管吗?你认为你的一举一动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吗?”
心忽然一沉,易无忧瞪大了眼睛静静地望着前方。原来,在这个宅子里,真的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静静的远督侯府里,似乎是连风声都隐了下去,不愿搅进这两个人无声的战争中。隔了半晌,易无忧缓缓转了身,迈着沉沉的步子向东厢走去。
“明天是十五,你带着忆儿陪二娘去庙里祈福吧!”冷冷的声音静静地从身后传了过来,不带一丝温度和丝毫的情感。脚步一顿,随即又跨了出去,易无忧晓得大概真的难走了!揣着满腹的心事,提着忽然之间不知重了多少倍的腿脚,一路上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回了东厢。可还没进门却发现整个东厢居然是光亮一片,还传出了隐隐的嘈杂人声。